第二百五十三章 “张叔，竟然您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放心了。” 凌哲偏头看了一眼向阳和无精打采的宋祁。张楚像是刚瞧见他们夫妻二人身旁还带着一个男人一般，圆溜溜的眸子瞪得跟牛眼一样。“哟！这不是宋先生吗？先生，您当年不是说五年之内绝不会再来洛阳的吗？这才三年未满吧？您这就来了？莫非是想洒家了？” 张楚挪了凳子坐到宋祁身边，毕竟是老相识了，这会儿瞧见宋祁，张楚更加放得开了。 宋祁冲他翻了个白眼，搬着凳子往边上挪了挪，学着张楚方才的口吻怪声怪气的说道，“哎哟，我还当您老人家眼底只有这两个小的呢？怎么？张大爷这会儿可算是瞧着我宋祁了？” “嘿嘿，宋先生别着急！洒家这不是跟您打招呼了嘛！您别别生气啊！”张楚甩着袖子大手一挥，瞧着依旧黑着脸的宋祁，转了转眸子，“要不这样，您说吧！您又是什么想吃的想喝的吗？洒家今晚就给你整一些，吃不尽兴算我的！先生您看好不好？” 宋祁笑着转身看他，“这还差不多！张叔，好久不见，您呆在这洛阳可还都好？” “好！好着呢！您看我这一身膘！绝对没比当年少多少！倒是宋先生，洒家瞧着您倒像是瘦了不少啊！那桃坞村穷乡僻壤的。主子派您过去可真是委屈您了。” 宋祁面上一沉，难得正紧的看了一圈屋里的三人，“张叔您又不是不知道，这桃坞村还是我带着兄弟们一块儿建起来的。”他瞧着张楚一脸小心又欲言又止的模样，连连摆了摆手，“别担心，小少爷和夫人都知道这事儿了。我们啊都太低估他们了。这一切他们早就猜的差不离了。” 张楚瞧了一眼斯文俊秀，面上静静的凌哲，心底也多少在了一点儿意。看来这小少爷并不简单啊！竟然能让宋祁都刮目相看！ 这么看来，不会武功似乎也没什么了。 宋祁起身来到榻边顺势躺倒在软榻之上。“我这不是瘦，是经历了很多事情，身子更加硬朗了。张叔，这么多年没见，您还当我是当年那个文弱的医者？” 上下打量着懒洋洋的宋祁，张楚突然哼笑了一声，“先生这哪里还有几年前那般朝气满满的？您当年那么朝气蓬勃，如今啊，洒家倒是觉得您更像个人了。” “噗——”向阳很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宋祁转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准再笑了。向阳朝他吐了吐舌头，揉着肚肚径自继续笑了。 宋祁瞧着张楚面上也不断抖动的两团肉，这会儿真的有些气着了。“……你什么意思啊？你才更像人了呢！说的这叫什么话！” “先生，您是不知道，早些年我们那些弟兄跟着您都觉得跟您很疏远，您跟主上给人的感觉根本就是两回事儿。大伙儿都信他，愿意誓死跟着他，可您有才华，住上最是信您跟苏洛。可您就跟个仙人下凡一样，什么办法都能想到，什么事儿到了您手上都不是什么大事儿了。我们这些个人都不太敢跟您多说话。到如今，您这么个样子，洒家还能说什么？您变了。” “哼，几年不见，是人都会变的吧！我还觉得张叔您变得话多了呢！” “哈哈哈，你看看！小少爷，您怎么就把他带来了呢！这还学会埋汰人了。” 张楚看着凌哲，瞧他半天都没说话，这会儿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儿，“小少爷，我的人说您上榜了，这事儿您还得掂量着干啊！” “张叔也知道了？” “这是自然，我的兄弟们在这洛阳可是到处都有的。我不出门，知道这点儿事情还不是小菜一碟吗？”张楚扒了扒自己光秃秃的头顶，他都已经变成地中海好些时候了。可还是改不了这个怪毛病。 凌哲嗯了一声，“我们下午就要去知州府参见刘金义他们了。张叔，你知不知道知州府怎么走？” “小少爷，您把心放到肚子里投吧，我会安排人直接送您们过去的。不过，您真的要带着夫人一块儿去？” 张楚眼底有些不解，毕竟要带着个大肚子去知州府，这事儿还是很离奇的。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凌哲瞧了一眼向阳，“张叔放心吧，我自然有我得方法，绝对不会让阳阳身处囹圄的。倒是您，据我所知，这四大监考官之一的关诺可是比咱们几个来的要早了三日。您有这人的消息吗？” 张楚看了一眼宋祁，面上也是一惊，“这个关诺不会就是那个关诺吧？先生？” 拍了拍软榻，宋祁翻了个身撑着手看着他，“是！就是他！这整个凤泽国像他这么死脑经又那么耿直的官儿还能有第二个？” “哈哈哈哈！” “哎？你笑什么笑啊？”宋祁怒了。张楚看他一脸窘迫的样子，转头跟凌哲小声的咬着耳朵，“小少爷，这关诺可是宋先生的熟人！人当初可就是关诺介绍给咱们家主子的！要不啊，先生他早因为当年的事儿被银王那一伙儿人给咔嚓咯！” 向阳抱着凌哲的胳膊，小声道，“这事儿叔也知道？” “那是啊！洒家当年可就在这一片儿混！澜院那点儿事儿洒家还是很清楚的。再说了！主子头一回认了宋先生这人还都是在我这间奉宾楼里办的呢！” “办的？什么意思？”向阳眯着眸子有些不明白。难道这要跟着苏秦赶，还得做出一点儿牺牲？比如色相什么的？啧啧啧！她的脑洞真的是太大了！ 向阳暗暗吐了吐舌头，就听张楚接着说道，“对啊！办啊！我们主子收人都是收跟俺们这样耿直又可靠的人的。宋先生当年跟几个监考官大闹澜院的事儿主子知道之后就跟关诺关大人打听了这人。谁知道关大人一挥手，直接把他交给了咱们主子。楼里又来了新人，这事儿可不得好好操办操办啊！” ‘楼里’，哼，看来苏秦这老家伙儿俨然已经把奉宾楼给发展成民间的一个秘密组织了啊。表面上是做的饭馆生意，实则是以饭馆为掩护，潜伏在民间。好方便给小皇帝当眼线。 她拍了拍凌哲的胳膊，“小哲，我们还是不要打听这些为妙。” “我懂的。” 凌哲从鲜环袋里取了纸笔出来，写了一份清单交给张楚，“张叔，小辈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方不方便说。” “嗨！小少爷，您说吧！什么方便不方便的！洒家就是粗的不能再粗的粗人！”话语间张楚还伸手比了比自己的腰身，那水桶的身材再加上圆滚滚的动作，瞧得另外三人面上一笑。张楚瞧着他们乐呵了，他自己反倒更加开心了。 “您就说吧！有什么洒家能帮忙的您只管开口！” 凌哲低了低眉，先把手里的清单给了张楚，又看了一圈房子的四角，发现这里很安全才开了口，“张叔，这第一件事情，您厨房里的奸细，叔还是要在点儿心思的。人的话就是这几日照顾咱们的那个小二哥。至于他叫什么，”凌哲面上红了一下。“我还真的没记住。” “哈哈哈，小少爷，您说的洒家懂了！没记住就罢了！他是乾四儿，来我这儿一年多了。嘿，还真没想到他还是个奸细！您放心吧！这事儿本就是我们楼里的家事儿。洒家会好好办的。小少爷还有其他事儿？” 凌哲指了指刚才给他的清单，“这份清单，还劳烦张叔能动用您手上的人帮我们看看哪里有得买。到时候把地点告诉我们我们自己过去就成！” “哎？只是要打听？不需要咱们的人帮着采办？”张楚瞪着老大的眸子瞧着凌哲，眼底竟然有些吃惊。凌哲看了一眼向阳，她点了点头，“叔，这些货都是咱们自己家里做东西要用的。料子的好与坏，品种是不是合适，我们都要亲自过目的！不然拿回去了我们家里人用不了这个也就坏事了。兄弟们办事儿我们自然也是放心的。但是我们需要的东西真的有它的特殊性！还希望叔能理解。” 张楚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这会儿听半天，才终于明白了她的最后一句话，“总之就是洒家的弟兄们毛手毛脚的，可能办不好是吧？您二位放心吧！我的人我心底有数儿。小少爷，我一定尽快帮您把这事儿给办了！” 凌哲感激的点了点头，又从鲜环袋里掏出了一大叠他这两日刚抄写好的单子。这些都是五金铺子里上了架的货物。“张叔，您看这些，这些将就是我们家做的生意。这些货是我们大爷亲手做的。样式是阳阳画的。您看能不能帮个忙，把我们这些单子给发散出去。” 张楚拿了一张面前堆成小山的单子，难怪这几日老实听小六儿说小少爷在房间里不是陪着少夫人就是在写写画画一些东西，和着原来就是这些玩意儿啊！“哟，这筒子做的可真巧！这旁边写的是杯子？留着喝水用的？” 凌哲笑着应了一声，“叔，我这儿有一个杯子，您拿去用。我们还带了几个。自己够用的。” 他从鲜环袋里掏了一个崭新的杯子递到张楚面前，眼角瞄见那人正紧紧盯着他腰间别着的鲜环袋看。凌哲也不避讳什么，光明正大的在扁的不成样子的布袋子里掏出了杯子。“您试试手！有这个您走到哪儿都能喝到水。” “哟，还有盖子！这可比茶杯要轻多了！怎么想到的啊你们！” 张楚掩去眼底那抹惊奇，瞧着面前放着的杯子，面上笑得跟弥勒佛似得。向阳摸了摸头，“叔，这杯子也不是个稀罕玩意儿。我们啊做的就是图的一个方便和实用。您看看趁不趁手，要是方便的话，还希望叔给咱们把这一打传单给发散出去。”也省的我跟小哲再选个时间上街发单子了。 最后一句话向阳并没说出口，毕竟麻烦人家就很不地道了。再说这些话，倒是有些像是推卸麻烦了。 张楚瞧了她一眼，“少夫人放心，这好东西当然也要让咱们洛阳人也好好享受一番，哎，这里边好像还有不少好东西啊？能都给我介绍介绍吗？” 向阳想着给他解释解释，谁知道刚想开口，凌哲却一把按住了她的手，“当然可以，你看，这一套是淋浴，是用来洗澡的。还有这个，这是狄大爷做的新式门栓，这是刨瓜果用的刨刀。还有多样式的行李箱。这一张是轮椅。它并不是普通的椅子，这样打开折起来可以三用。方便腿脚不方便的人。” “哟！听你这么一说，光是靠想的洒家都觉得很是稀罕的玩意儿了！果然又实用又简单！小少爷！您这一样小玩意儿就抄了三十份单子。这几日您都没歇好吧？”张楚面上有些担心的瞧着凌哲，这小年轻看着虽然瘦弱清俊，可干起事儿来倒还是很有一股子劲儿的。 凌哲捏了捏修长的手指，面上此刻竟然带了一抹淡笑，“也没有，这里头有一半儿……” “一半儿怎么了？”向阳还一直纳闷儿呢！这人成天跟自己呆在一块儿，也没瞧见他花太多时间抄这个啊。他从前抄单子的速度确实很快没错，今儿这次，向阳都觉得他有些快的过头了。 凌哲瞧着她炙热的眼神，又看了一眼身边同样好奇的张楚，这才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这里头有一半儿的单子是我在考场抄的。” “……”向阳一把扶住凌哲的胳膊，“喂！你别告诉我，三份试题你老早就做完了——所以剩下的时间都是在做这个……” 男人轻轻一笑，弯起好看的唇角乖乖的点了点头，“就这些了。” 向阳捂着脸，有些想咆哮，这丫抄了这个竟然也能让他混到第五十名。那被淘汰的那些读书人是不是太可怜了点。 张楚一拍脑门儿，“准成！小少爷！少夫人！你们放心吧！待会儿吃过晌饭，洒家就出去找我那帮弟兄。你们就不要心烦这个了！” 向阳心底松了一口气，“叔，要辛苦您了！这么帮着咱们！不然，我跟小哲还得花不少时间出去溜达。太谢谢您了！” “哎，少夫人您别这么说，洒家能帮点忙，这心里头也挺乐呵的！” “谢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