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收起了自己的哭声,她用自己的袖子轻轻擦拭去脸上的泪水说“那就烦劳王上说出口令。”
水一惊,她哪里知道知道火熳的口令?她是这具身躯的侵占者,虽然有时会感知火熳对某一件事,某一样东西的感情,但说要她事无巨细的知道火熳做过的事,说过的话,还真是天方夜谭。
“经历了雷劫,我的脑子不是很好,有些事情,似乎忘了。”水做出了一幅哀痛欲绝的样子,她的眼皮微垂,眼周微红,一幅力不从心的样子。
女子面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她看着水,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一幅没有口令就办不了事情的样子。
“口令我不知道。”她抬起头捋了捋自己的碎发,说得十分理直气壮“不过我今日一定要把东西拿走。”
“王上自己的东西,自然是要自便……”女子一脸的愁容,用袖子掩住了口“只是王上忘了,密室的门只能用口令打开,若是强行突破,宝物尽毁,虽然楚楚不知道在密室里王上究竟是放了什么东西,可是知道,一定是最最最珍贵的宝物。”
水右手食指原本是指着楚楚的,想着怎么着也要威逼利诱让这丫头给她把藏宝室的门打开,却不想火熳的保险做的竟是这样的不留余地,她的手指在半空中。
在楚楚看来,这一定是熳君给自己挖坑用来坑熳君自己的。
水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厉害。再加快一点,她马上就要因为心律不齐昏死过去。
“世道艰难!我……”
水本想抱怨几句,可谁知一个“难”字出口,四周忽然开始天旋地转,不远处的梵谷一个脚下不稳直接摔在地上,水虽然也脚下不稳,却也不至于像梵谷那般狼狈,她的身形随之大地来回晃动,一时之间支撑不住,眼疾手快的抱住了身旁的一棵树。
一阵烟尘散尽,水被慌得七荤八素,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就在她马上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大地忽然就归于了平静,一道凭空出现的黑色木门赫然出现在了她身侧的岩石边上。她放开了那棵差点被她抱成两节的大树,也顾不得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么狼狈,伸手就去开那木门。
这传说中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熳君心中到底是有多苦,口令竟然是这样的心酸,这是经历了多少世间苦痛,才总结出了这四个字。
“藏宝室只有王上一个人进得去,我与梵谷,就这样守在外头便是了。”楚楚一直知道,藏宝室的门只要是出现,整个归谷就会地动山摇。所以一直在半空中漂浮。现在水真的召唤出了这密室的大门,她方才那防备的神色才渐渐从眼中消散,上天入地,只有火熳一个人打得开这门,虽然面前的这位已经找不到从前一星半点的影子,却一定是火熳不会错。
水回头看了看梵谷,对着梵谷暗暗的使了一个眼色,自顾自的进了这藏宝室的门。
虽说是藏宝室,可是这里面的布置,只能用“简陋”二字来形容。比宁儿的住处,也真的是好不到那里去。
可看见室内的东西,水不忍再上前一步,她的胸口像是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拳。
很闷,很痛。
熳君,到底是多么可怜的一个人,熳君活着的时候,这里面的东西绝不能示人。
堆积如山的胭脂水粉,光芒四射的珠宝首饰。
和一件件名贵华丽的女子衣裙。
水忽然连向前一步的力气也没有,她倒吸了一口凉气,现在这藏宝室里到底有没有什么能用得上的法宝她全然不在乎,她的脑海里,只有那个手执着一把乌骨扇,轻笑着的熳君。
她懂,她懂熳君所有的无可奈何,懂本该是女儿的熳君为了家族强撑着一幅男子的样子示人。
可她也不懂,既然熳君的法力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是压倒性的存在,为什么熳君就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活下去?这世上确实是有太多的痛苦悲欢,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但就是因为这样,难道就不该给自己找点乐子吗?
归谷的密室,是熳君唯一能摘下面具做自己的地方。他只能把自己关在这个谁人也进不来的地方,穿上那一件件被他视作生命的女子华服,他只能自己为自己挽发髻,画红妆。
他真正的渴求,真正的面孔,绝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水仿佛看见了对着她的妆台前,坐着身材高挑消瘦的熳君,用着妆台上那把琥珀梳子,缓缓梳理着他精心养护的长发。看见他穿上那淡紫色的纱裙,涂上红艳的口脂,对着镜中的自己微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