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知不知道他犯了什么错?”水的怒气已经到了极点,她纵观自己的两个人生,觉得自己从未遇到如此愚蠢之人“他所犯的错误,就是叛乱!”
阿燎的眼光在一瞬间暗淡了下去。他知道现在火蟒族内部的种种乱纪,与自家姑母之前对宗族的放纵有关,就算现在姑母已经变成了妖王,宗族的长老们依旧觉得姑母是好欺负的,觉得无论姑母的法力修为如何的高强,永远不可能会对宗族下手。
烼君是姑母一定要除的。只是因为烼君地位非同小可,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姑母急需一个可以下手的人!阿灼犯的错是姑母最为忌讳的事情,就算不需要一个人杀鸡儆猴,姑母也绝对不会轻饶。
“姑母我……”阿燎不知道该如何给阿灼求情,看着在水手中逐渐失去生命力的阿灼,阿燎的眼中范出了一阵泪光说“哪怕您驱逐了他呢?他也是无父无母的人……”
水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阿燎,不知为什么心中升起一阵担忧,她并不怕阿燎与自己离心离德,也不怕阿燎与她针锋相对,她最怕的,便是阿燎现在的样子。
阿燎可以选择做一个仁君,水也可以给他一个太平天下,可是绝不是现在。
“所以驱逐他,是少君给出的最后决定?”水冷笑了一下,看着气势丝毫不减的阿燎。
阿燎的目光坚定,似乎对水的话语充耳不闻。他的姑母是男人的时候像是他的父亲,变成女人的时候又变成了他的母亲,“少君”这个称呼,透露着冰凉与失望他不是不懂,可是这次,无论如何他都想保住阿灼的性命。
“若是姑母觉得我这个少君在礡凌山还有一席之地,那这便是我的决定。”
这是阿燎第一次违背了水的意志,水看着面容上已经涌现出怒气的阿燎,心仿佛被什么人不予余力的重击。她没有办法形容现在的心境,她一直希望阿燎有自己的决定与思维,可是现在她明知道阿燎的决定是错,却也不能公然挑衅。
她不能挑衅未来的少君,阿燎才是火蟒将来的掌权之人。
水提着阿灼的手缓缓失去力气,脸色已经铁青的阿灼像是一只失去了全部力气的死蛇的阿灼,对着身边的梵谷说“灼的去留,去哪里,如何处罚全部都听少君的吩咐,我累了,这件事情,决计不会再说一句话。”水的语气说的有气无力,这些日子一来,她一直觉得自己身体的力量在不知不觉之间流逝。阿灼的生死与她无关,可是阿燎的反应……
水没有再多说一句废话,在她转身的一刻,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对着已经恢复了意识的灼说“小东西你记住,今日你的狼狈是因为我,等你强大了随时找我报仇,可你也得牢牢的记住,你今日能活命,全部是因为少君,将来你若是对不起少君,我也绝对会让你尸骨无存。”
言罢,水变向洞府之外而去,一旁的卿连忙追上去询问水的去处。水一言不发,只是拂去卿抓住她胳膊的手,走出山洞纵身而去。
她漫无目的的纵云而去,出了礡凌山的地界,最终降落在一处并不知为何处的山峰上,她站在山风的最顶端,山风吹在脸上如刀割一般。她忽然觉得自己太累了,自从从天界回来之后,她仿佛失去了自己之前的心气,她有些力不从心。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
为了坚守与铘君的约定?为了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为了今后的人生可以肆无忌惮?
现在仿佛都不是了。
她自嘲的笑了笑。她一向是个目的明确的人,可是现如今过得竟然是这样的混乱。她去天界,明明是为了找寻未来的方向,反而打乱了她所有的节奏与脚步。
看来她这个人,真的不适合谈恋爱,她这个人,不应该去爱任何人。
“你在生阿燎的气?”铘君自从她出了礡凌山便一直跟在她的身后,这一路水并不是没有发现她的行踪,只是并不想去搭理他。
“铘君不必担心,我不会就这样不管阿燎。只是想出来吹吹风。”她的眼睛盯着远处道“我只是想出来吹吹风罢了。”
“阿燎这次,确实做错了。”
“阿燎没有。”水虽然并不快乐,但是她依旧摇摇头说“阿燎有自己的坚持与想法,我并不认为是一件坏事儿,火蟒的未来是他不是我。只是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决定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结果。”
“那你为何还要让他自己做决定?”
“因为阿燎的心,需要被治愈。”水支着下巴,看着这片山下森林的层峦叠嶂说“就算之前的熳君与现在的我能给他关心,却总是不能代替他的父母。纵使他之前并没有与自己的父母在一处生活多久。”
对于父母之情,铘君的体会少之又少,他甚至怀疑过自己的存在究竟是为了什么,母亲是没名没分的外室,时常被拿来与父亲已丧妻子拿来比较,无论自己的父亲如何的三令五申对自己的母亲是真爱,他也不觉得这样的一份感情能给他带来任何的益处。他的母亲是被这份所谓的爱恋逼疯的,他父亲的身体也随着母亲的死亡每况愈下,直至真的丢了性命。他被看成是整个族群的扫把星,而他身上所有的悲剧,好像都是他的父母把他带到了这个世上才产生的。
铘君从不爱自己的父母,也不向往会与父母之间有什么羁绊。所以他不懂阿燎,没有办法与阿燎心心相惜。他甚至不懂水为什么会不阻止阿燎的决定。总是水所说的都是有理,可铘君还是接受不了。
“养育孩子,原来真的是这样辛苦的一件事。”水不知为何,忽然笑出了声,“我想起了自己的弟弟,母亲去世之后,他只要惹是生非,都会被我父亲暴打一顿,那个时候我这个姐姐的没有察觉到这样的做法不对,如果可以回去,我大概是要向我弟弟好好道歉的。”
水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因为想家了?从小到大,她已经习惯了长时间的在外漂泊,对于家的概念很是模糊,可是她从未想过会有一天,她的家人会真的从她的世界中消失,之前忙着熟悉这个世界,想着法子回到原来的世界,自己似乎从来没有时间真正的想想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缺失,而现在在礡凌山待得久了,闲下来的时间也越来越多,胡思乱想的时间也就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