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宣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因为众人的注意力几乎全部放在沽泽处,故而那彩宣说的那一句话,就连离坐得很远只能用眼神交流的水也被吸引去了全部的注意力。
感觉到大家齐刷刷把目光都投向自己,脸皮堪比城墙如郭少丞也有一瞬间的不自在,他清了清嗓子掩盖自己的尴尬,却不忘最后狠狠的剜了一眼身边的人。
郭少丞一直有所怀疑,就连天上的药神都没有办法治好自己的伤,这个普普通通的医官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可他的身边从来没有来去其他人,且黎筱日日都守护在他的身边,黎筱也说除了这位医官,没人再医治过他。
所以这个救命恩人,郭少丞是不得不认下了。郭少丞曾说给她金银财宝,给她仙府田地。可这彩宣统统不要,她只说能救醒郭少丞是她这辈子最为神器的经历,她一定要好好守着郭少丞,让郭少丞不能再出什么差错。
那个时候的郭少丞大概没往别处想,想着彩宣大概是仗着自己救命恩人在沽泽殿无人敢把她如何,想在沽泽殿直接某个闲适职位,做个闲散人员。
时日久了,郭少丞才终于意识到事情仿佛没有他想象的那般简单。之前水化身少玟的时候,府中的女眷虽然忌惮着她,但是水从来不是惹是生非的性子,且她也不怎么和这些仙子仙娥有瓜葛,除了那次捉住自己被人背后嚼舌根以外,她也不曾给这些仙子仙娥难看。
可是彩宣可不是这样的性子,自从她入了沽泽殿,明里暗里专挑长得漂亮的仙娥仙子下手,给她们穿小鞋。
最要命的是彩宣竟然越来越贪婪且无所忌惮,沽泽殿中的大小事务都想插一脚,去账房要账本,去厨房定菜色,俨然一副未来女主人的架势。天上便沸沸扬扬的传起来,沽泽之所以这样放纵彩宣,是因为彩宣就是沽泽殿未来的女主人。
可事情坏就坏在了她竟然觉得自己能做了第二针的主。
第二针不知道从哪里休假回来,整天的往外跑,似乎有什么事情在调查。彩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平日里和侍女们飞扬跋扈耀武扬威的习惯了,很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在沽泽殿门口挡住了要找郭少丞汇报事情的第二针。
她掐着腰数落了第二针一身的不是,什么对沽泽上神不尊敬,并没有把心思都扑在做下属上,总之不拉不拉说了第二针十几条罪状,说完之后竟然还很是得意,觉得自己为郭少丞出了一口恶气。
可是第二针是什么人,从来不会信奉不打女人这样的说辞。被他生擒活捉的女妖精没有几千也有几百,更不要说面前这个指挥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医官,第二针想都没想一通老拳把这彩宣医官打了一个半死,还直接一纸辞呈递给了郭少丞,说从今以后再也不是郭少丞的属下,准备自己另开炉灶,这就上天帝处某个一官半职。
事情闹得这么大,郭少丞自然是不能继续装聋作哑。难得的好言相劝第二针,第二针这才算是给了他面子,只是被打的只剩下一口气的彩宣在伤好了之后又回到了郭少丞的身边,而且像是一块狗皮膏药一般贴在郭少丞身上不肯下来,除了上茅房以外,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在他的身边。
郭少丞很是烦她,可是念在其是救命恩人的份上有不能把她怎么样,所以郭少丞只能冷着一张脸不与她说话。今日来礡凌山,她死气白咧的跟过来郭少丞也是无奈,见到水的那一刻,郭少丞忽然起了别的心思,这才把彩宣好通夸奖,没想到这还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彩宣那得意忘形的尽头在一此上来,把郭少丞自己置于这样难堪的境地。
沽泽殿的医官被第二针暴打了一顿的事情,今日参加这宴会的众人大概除了水无一不知无一不晓,见这名为彩宣的医官在一此放肆了起来,又结合了之前天佑镇铘君沽泽与一红衣女子的风流韵事,心下都明净了起来。
啧啧啧啧啧,这四位相见,还当真是修罗场啊!
“哎呦,沽泽上神相传是最风流的人物,今日是怎么了,居然惹了身边这位佳人这般的不满?”说话的竟然是和郭少丞毫无关系的水蟒少君冼君。冼君虽然是蟒族,却天生一副狐狸脸,蔚蓝的长发就想是一匹绝美的蓝色丝绸随意的披在身上,与他浅蓝色的纱衣很是相配,他左手大拇指上戴着一枚鸽子蛋大小的水云纹石,那虽然是一块儿石头,但是其中花纹就如水波浪一般缓缓流转。外人看来,就想是道江河被困在了透明的结界之中戴在了他的手上。
冼君虽然不及郭少丞与铘君美,却是别有一番自己的风情,只要是别人看了他的一张脸,心底最为温柔的一部分会瞬间被激发出来。自然而然的生出一种对这个人全身心交付的欲望,这人一定是天底下最为纯净温柔的人,其他人与之相比,就想是涮过浓墨的水,漆黑无比。
唯独他上座的水,才能与之抗衡。
水是火,可与红日一争,这世界上的一切都会被她的烈火灼烧,直至消失殆尽。
水觉得这冼君是在是个有眼色的人,虽然不知道这冼君是为了讨好自己还是真的看不惯这郭少丞的做派,总之这句话,这个人情,她水是记下了。
水嘴角噙着笑,她葱白一般纤细的手指端起面前的酒杯,把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冼君此言差矣!”忽然,宴席的尽头有人扯着脖子大喊了一声,水寻着声音看去,虽然看不见那人的长相,可是从他的穿衣打扮却看得出,那不就是她好久不见的钏君,熳君的好侄子吗?他好好闭嘴吃饭就好了,这里凑什么热闹?看这个架势,他还准备为同为渣男的郭少丞说几句好话不成?
水心中虽然很不待见钏君这种色厉内荏的笨蛋,不过这毕竟是熳君的表侄子,现在金蟒家族的大君,就算是看在镜夫人的面子上,她也不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给钏君难看。
“阿钏你怎么坐的那般远啊?你是有什么话说?”钏君的位置是水一早就吩咐好了的,现在却装出一副惊讶无比的样子,她的眼睛瞪得老大看向了钏君。
“姑母!”钏君竟然是从座位上坐起来一路小跑站到了水的面前,他迎面就看见了水身边的铘君,很不自在的对着铘君也鞠了一躬说“叔父。”
铘君并没有什么表现,他与金蟒家族虽然称不上势不两立,却也是进水不犯河水多年。况且现在他是主神,钏君只不过是一个靠着祖辈蒙阴登上大君之位的纨绔子弟,他实在是无需对他的礼节有所回应。
紧接着他看了看沽泽,冷笑一下转身对着水又是一鞠躬说“这位沽泽上神,哪里是惹了身边不知道哪里来的不懂规矩的毛丫头不开心,而是存心来找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