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又给敖旦满上了两杯,敖旦饮酒的速度明显的慢了下来,他看着酒杯中灯光流转的倒影,仿佛是陷入了沉思。
不多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阿燎茫茫然的走了进来。水方才让梵谷把阿燎叫来,可是阿燎并不知道自家姑母叫自己来所为何事,看着面前一身龙族王服与自己年岁相仿的少年人,便直接行了一礼。
“这是我的侄儿,马上就要当上大君的火燎。阿燎,这位是信任的西海龙王。”水对着阿燎轻笑,阿燎立马重新对着敖旦行了一礼。
敖旦知道自己虽然是龙王,但是无论法力还是年纪,应该与面前的少年人不相上下。故而也站起身对着阿燎行了一个平辈礼说“幸会,在下敖旦。”
“火燎,久闻大名。”阿燎像模像样的回答。
两个人打完了招呼,水便示意两个人都坐下来说“西海龙王市场说我是你的知己好友,可是我年纪毕竟是大了,跟不上你们少年人的思维,你们二人年岁方向,才是真正知己好友的不二人选。”
阿燎知道,现在只要是在这个世上举足轻重的人物来访,姑母为了他未来人脉的打算,总是要让他见上一见的。
“西海的事情,铘君到底是不是无辜的对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可是事情的来龙去脉,阿燎作为从小与他亲近的表侄子,还是要听一听的。”水放下了自己的酒杯。“就劳烦西海龙王与阿燎就讲讲。”
说着,水轻轻起身,对着敖旦一点头“阿燎,你陪着龙王说会儿话,我稍后再来。”
说完,水就走出了宴会厅。她独自一人走在通往现在住处的山路上,天气越发的寒凉,山风吹在脸上已经像是夹杂了细碎的小石子,让人觉得痒痒的痛。水站在山路的拐角处,离开了揽月峰,这山下的风景似乎一下子没有了从前的凌厉之美。人都说站在高处不胜寒,可是有些感受,也唯有站在最高之处才能看的一清二楚,水从不相信真天下真的有人愿意碌碌无为一生,放着高位不动心,看着金钱财宝不贪心。
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一尘不染的圣人,就算不图权利与金钱,也终究是在乎自己的好名声,所以奋力站在了最高处,究竟是有什么错。
她想起了现在还被关在监狱之中的烼长老,她在等,等着烼长老自尽而亡的消息,可火烟这个人虽然暴戾狠辣,却从来都不会引火上身,他可不愿意担着杀了烼长老的罪名,让炯君来记恨他。她抱起了自己的胳膊。
礡凌山曾经是她的堡垒,她绝不能让自己的事情,连累了礡凌山的一草一木。
水虽然说自己会回到宴会上去,可是也只是说说。她顺着奇黑无比的山路向下走,这条路已经被废弃了百年,又远又难走,除了水,也不会有人踏上这条路。
她自顾自的想着心事,并未注意身后有一道黑影在慢慢接近她。
“这样难走的山路,你独自一人不怕吗?”身后的黑影忽然开口,吓得水脚下一话差点直接滚下山去,那人一伸手,直接拦住了她的腰肢,把她牢牢的拦在了怀里。
水受了惊吓,一颗心差点从嗓子眼中蹦出来。她惊慌失措的看着把自己拦住的人。
月光下,他那一头金色的长发随风而舞,红色的月光让他的头发侵染了一丝暖意,那金色的眸子中带着他亘古不变的温柔之色,他眉目含笑,温柔到可以融化这世界上一切的寒冰。清澈的眼神让人觉得这世界上一切的污秽都不忍心沾染他一分一毫。
水方才受了惊吓,一颗心还在扑通扑通直跳。她的手夹在两个人身体中间,虽然很想就此离开,可是她的腿已经软了,实在是动也不能动。
她原本是恐高的,只是来了这里需要腾云驾雾,恐高这样的事情早已经被她抛诸脑后,可是方才的惊吓,让她想起了之前站在泰山之巅的恐惧,一时间,身体都软了下去。
“我吓到你了?”铘君见水脸颊发红额头上也渗出豆粒大的汗珠,忍不住轻声问。“我本以为你会发现我,然后对我出手。”
水惊魂稳定,实在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铘君就这样把她揽在怀中道“你这样倒也是不错,至少是很老实。”
水的脑子里已经是一片空白根本就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她闭着眼睛一动不敢动,只想等自己一身冷汗褪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水的一颗心终于平静了下来,她推开手还放在自己腰间的铘君,向下而行,并不理会他。
“你连话也不要和我讲了吗?”铘君对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句“那日在宴会上,我全然是已经愣住,我不知道蚩葳会胆大到去公然刺杀你!况且胥珂早就和我说,无论你遇到什么危险都不要出手,只要等着就好了,那一切都是你们演的一出戏!你若是这样就责怪我,是不是有失偏颇?”
水停下脚步,却未曾转身看着他。水抬起手,指着天上那一轮血红色的月亮说“您说,这月亮和心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铘君一愣,握着纸扇的手忍不住轻轻一用力。“这两者之间,本无联系吧……”
水摇了摇头,回身对铘君灿然一下,天地生辉。
“这月亮无论是阴晴圆缺,总是那血红的颜色,可是心,却不是。”说完,她转身就走。
“我没有做过伤害你的事情你如何才能相信?西海的事情有无数人能为我作证!那个时候天界的神仙都被请到一处饮酒,可谁知那是……”
“是西海万年砗磲阵,就算是主神,也不能一时之间出的来这些我都知道,且我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你对我的照顾我都一五一十的记在心里,对你也从未有过记恨。只是,我这样的人,你还是远离点的好。”
“这样的话,你又是从何说起?”
“天界,就没有人想铲除我吗?”水终于忍受不住,回身对着铘君大喊一声“能独善其身很好啊,这个时候就应该与我撇清关系啊!铘君,我是个思维清晰的人。知道这个世界上一切的人情世故,自然也理解人都是为自己活着,所以我恳求你,再也不要靠近我,我的事情我自己扛,我也绝对不会连累礡凌山,若是有一天我真的不在了,求你护好阿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