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本以为,玄云那一张臭脸可以吓走这个谢阮,可没想到非但没有吓走谢阮,反而使得这谢阮遇到了这样一个知己,两个人抱头痛哭,像是在他乡遇见了失散多年的表哥。
水抱着胳膊瞟了一眼一旁的宁儿,宁儿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无可奈何。
“你不着急回家了吗?”水看着止不住眼泪的玄云问。
玄云点了点头,随即又开始疯狂地摇头说“这样身世可怜的孩子,能帮就帮一把吧,你说是吗?”
水反正不着急,也不是回自己的家,礡凌山有梵谷看着,忘忧坳更是风平浪静,自己在外面待个十天半个月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更何况她还没有搞清楚跟踪自己的是什么人,究竟是善意还是恶意,现在的她,就想是一只受惊了的孔雀,只要是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要精神紧绷。
“行了,我今天实在是疲乏的厉害,有什么事情你们先说,我是要回去休息了的。”水已经封住了那小鬼的法术,一时半会儿那小鬼没有办法出来作祟害人,所以处理谢阮的事情也不急于这一时。
水直接拉着宁儿往房里走,只留下那三个人在公用茶室喝茶,宁儿与水进了房,水便从自己的袖子里取出了一盒子香氛,说“这两日,我们都用这个香,此香虽然闻起来没什么味道,确是实打实的好东西。”说着,水打开香盒,用手指沾了一点香粉,向着半空中一抛,然后默念了一段咒语,半空中立马出现了一条金色的轨迹。
“如此一看,只要是跟踪我们的人沾染了我们的衣裙,就算是跑了,我也有办法顺着这香粉找到他。”
“他本就是跟踪的,怎么会沾染上我们的衣服?他头等大事不就是隐藏吗?”
“那就给他制造机会,碰一碰这香粉,不管怎么说,我们知道了他的动向,总也不至于吃亏不是?”
“王上是从何处得来这个宝贝的?”宁儿看着那一盒子香粉,觉得这香粉平日里实在是没什么用处。
“这东西,是徐婉玉给我的。”水看了看这盒子“据说,这香粉原本是有一阴一阳,在凡人的世界,阴粉会被赐给行为鬼祟的嫔妃,夹杂在那些嫔妃的胭脂中,皇上怀疑谁,就放出会闪光的阳粉,阳粉会直接寻找阴粉而去,且一路上两粉相遇变成黑色,若是被发现通往不该去的地方,这黑色,便是预兆着嫔妃死去的颜色……”
“那那些嫔妃不知道自己的胭脂中被下了阴粉吗?”
“谁知道呢?”水轻笑了一声“知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给皇上难看,是不是故意寻死,都是未知啊……”
水一直庆幸自己不是穿越到了什么深宫大院,她虽然不怕和别人玩心机耍手段,也是她怕那样漫长无尽头的岁月总有一天会把她折磨成一个疯子,消磨了她所有的底气与仇恨,抬头看着那四四方方的天,留下的只有一片晦暗。
或许她没有办法真的体会到深宅大院里面的事情,可是里面的黑暗龌龊,绝不会是三言两语就说的清楚的。
第二天一早,几个人下楼用早饭,听说鸡叫的时候,谢阮就已经回到了冥界,约好了太阳下山再来,水吃着肉包子,想着跟踪自己的人,所以嘴里的东西吃的没滋没味。
就在水有气无力的放下包子的时候,忽然听到隔壁桌的议论。
“你知道吗?河边渔夫王大友那才四岁的小女儿,昨天溺水死了!”
“能不听说吗?我们这地方一向是太平,出个贼都得闹得满城风雨,更何况是死了一个孩子?听说那孩子浑身缠着渔网,大头朝下浸在了水里。脚的那一端呢,就绑在岸边的竹竿上!”
“也就是说,那孩子是一半在水里一半不再?”
“可不咋的,衙门的人去了之后,发现那孩子的四周除了一片淤泥连个脚印都没有,你说要是人作的案,怎么可能在淤泥上不留脚印呢?八成啊……”
那两个人说到一半,故意压低了声音,可是水还是把他们的对话听了一个清清楚楚“是水鬼索命!”
“胡说八道!”同伴立马反驳道“王渔夫一家子为人那么好,就算是打鱼的渔网都是用眼大的,生怕打上来小鱼伤了河里的鱼子鱼孙。六年前张婶子落水淹死了,那尸首还是王渔夫不嫌弃晦气给捞上来的呢!”
“可是水鬼索命,谁管你是不是好人家?水鬼只是为了自己能超生!”
“就算是水鬼索命,那直接把那孩子拽进水里不就得了,何必要大费周章的挂在渔网上?”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最终的话题再一次回到了那可怜孩子的身上,几个汉子一边摇头一边长叹了一口气,只能怪罪老天无眼,可怜了这么小的一个孩子。
水喝了一口豆浆,勉强的把嘴里的包子送了下去。她发现一桌子上除了自己和郭少丞,其他两个人并不以为然,宁儿吃着肉饼,玄云吃着炒粉,都是一副开心模样。
水知道,这凡间的事情那两个人是速来不关心,反正凡人在他们眼中不值一提,只要自己不去伤及凡人的性命,就已经是万事大吉了。至于这里是死了一个孩子,还是死了一百个孩子,又有什么要紧?
水又把目光看向了郭少丞,发现郭少丞早已经没有紧锁,看着手中的筷子一言不发,他的筷子上还夹着一块儿青翠欲滴的小黄瓜,小黄瓜腌渍过一夜,现在正是爽口脆嫩的时候,可是郭少丞却一口都吃不下。听了那女孩子惨死的样子,郭少丞的心中忽然像是压了一块儿千斤重的石头。
水握了握郭少丞的手说“吃完饭,我随你去看看,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与昨日的那个索命童有关,若是有关……我还真是作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