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忍不住看了看一直在自己身边不说话的玄云,玄云面无表情的看着月光下山峰上的人,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什么。
他眯起眼睛,因为是背光,也看不清那山顶上究竟是哪一只貔貅。可是他们周围貔貅族的族人都已经哭得像是中了邪,跪在地上马上就要哭得背过气去。
“这是什么情况?玄夕死了?”
玄云摇了摇头说“玄夕在那山顶站着,他们哭的,不是玄夕,而是我父亲。”
水诧异的看向了玄云,这么久过去,玄云的父亲应该早已经化成了一抔黄土,现在才来哭?这里站着的貔貅,应该连玄云的父亲是谁也不知道了吧?
“不要说话,往下看。”玄云忽然开口打断了水。
水有些不爽,眯着眼睛看了看玄云,发出一声不削,长这么大还第一次有人觉得她嘴碎让她闭嘴,要不是因为有正经的事情,这样的胆大包天她是一定要让玄云吃吃苦头的。
水果真按照玄云说的闭上了嘴巴,眼睛不经意的看向了站在山顶上的玄夕,一看不要紧,水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背过气去。
只见那上面站着的哪里是个正经八百的貔貅,根本就是一具身上还挂着腐肉的貔貅尸体!可是那尸体的头部还在不断的左顾右盼,最为可怕的,便是那头骨中,一对儿已经通红模糊的眼珠子,在滴溜溜的打转,
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架势,这哪里还是白日里她所见到的英姿飒爽,说起话来左右逢源的玄夕,她想起白日里自己还曾搀扶过玄夕,接触了她的身体,水心中便发出一阵恶心。她忍不住咳嗽了一下,抑制住自己想吐的冲动。
水下意识的低下头,看向了玄云的方向,在这浓重的夜色之中,西荼山所发生的一切都是那般的匪夷所思,水不知道玄云这个已经离开西荼山这么多年的孩子回到这里究竟是怎样的感觉,可不管怎么样,看见这样一幕,终究是会不舒服的吧?
她想了想,若是回到了原来的世界,所有人都说她的父亲死了,她到办公室一看,发现自己的弟弟变成了丧尸一般的模样,在她父亲的位置正襟危坐,有一说一,那个时候,她一定会发疯到死掉,哪里还有什么兴致坐在这里观看这一切?
玄云的心中,一定也是不好受的吧?
就在这个时候,山顶上的玄夕忽然发出一阵能刺破人耳的哀嚎,其中的惨烈恨意,是水从来没有见过的浓烈,水看着玄夕骨头上的腐肉随着这一声凄厉的叫声噼里啪啦的掉落,又看见玄夕眼中所涌出的两行血泪,一时之间,连恶心这回事儿都忘了。
她愣愣的张大了嘴,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玄夕这一叫不要紧,连累的身边的貔貅统一的发出了这样的叫声,水下意识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她的衣角忽然被人拽了一下,她低下头一看,原来是已经泪流满面的玄云用嘴咬住她的衣角,玄云一边咬着她的衣角,一边把她往身后那片漆黑的树林里拽,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在这样诡异的情况下,还是随着这西荼山原来的小皇子走安全一些。两个人走到了一处僻静的小河边,玄云忽然变成了人类的样子。水摸不清玄云现在的想法,只是站到了他的一旁,歪着头看着他的表情。
“我说玄云……”
水搜肠刮肚想着究竟要怎么安慰安慰玄云,刚刚张开嘴,却被一阵风扑倒在地,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人高马大的玄云已经扑到了她的怀里,她一个措不及防,整个人都躺在了地上,虽然玄云压得她透不过去,可是水还是伸出手拍了拍玄云的后背说“没事没事,遇到了事情我们解决事情,没什么可怕的,乖~”
“这根本不是貔貅族!这不是我认识的西荼山!!”
“几十万年了,有改变也是在所难免,你习惯了也就好了是不是……”
说完这句话,水觉得自己实在是说了一句废话,这样的事情要怎么习惯?回到原来的世界,如是发现自己身边的人都疯魔了,水也一定是接受不了的。
水只得拍着玄云的后背,且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安慰人的废话。
“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妖族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为什么西荼山会操控在别人的手中……妖族,本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强大的种族啊……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水一时之间语塞,发生了什么?水这个外来的人还想问问玄云这个在这里活了几十万年的妖兽呢!
可是,这件事情,怕是玄云也没有办法给她答案,想要知道答案,就要去费一番周折,甚至是堵上自己和旁人的性命,水自问没有这样的打算,如果不是发现有人时时刻刻想要取自己的性命,水除了找颛顼棋盘这件事,绝对不会想不开的往自己身上揽事儿。
水费力的从地上坐起来,可是玄云还不依不饶的抱着她不肯撒手,玄云不断的啜泣着,眼泪已经湿了水的前襟。
水轻轻拍着玄云,眼睛却不知不觉向着天上瞟去,原来,西荼山,是看不见月亮和星辰的呀……
“西荼山,连星星都没有吗……”
“不是的!”玄云抬起头,看着水,天大的委屈写在脸上“原来,西荼山要比任何地方都没!特别是天上的星星,老祖之所以选了我做侍从,便是来西荼山观星之时做的决定。”
水有一瞬间的诧异,现在的西荼山看不见天上的日月轮转,便只能是说明一件事。
“我终于知道了,你们貔貅一族被困在这里的原因……”水的眼睛不自觉的眯成了一条缝,看着不远处的小河潺潺流水。
“玄云,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原本的妖精,有灵魂转世这一说吗……”
当水一个人毫无预兆的出现在忘忧坳的时候,等在忘忧坳的人无一不捏了一把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