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兄留给你的?”
“也不是。”
两人又从新陷入了沉默。李泽盛无可奈何地挑挑眉,这样一模一样的对话近一个月来几乎每天都要上演一次。他想让她说出玉佩的来历,而她不愿意告诉他。不过今天却出乎李泽盛的意料。
沈玉茗在短暂的沉默后突然开口说道:“我的嬷嬷说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送给我的,她说这个人曾经救过我,让我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要扔掉这个玉佩,它能让我逢凶化吉。”
李泽盛内心突然涌起一丝雀跃,仿佛又回到了许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两人抱膝坐在山顶,沐浴在璀璨星河中,耳畔是温和的风,听她说着同样的话。
自他们离开京城后已两月有余。皇帝虽从上官忱手中夺回御林军和虎贲军的控制权,可这一段时间仍然自顾不暇。
上官兄妹在朝中经营了十多年,此次即便损兵折将,却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皇帝新掌朝政中气不足,并不能完全压制上官氏一派。双方势均力敌,一方行差踏错则会全盘皆输。
皇帝尚不足以分出精力来帮沈玉茗。发兵南诏毕竟是大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找准时机。出于愧疚,他将沈玉茗安排在邛玉关,希望剑南道和李泽渊可以保护她。
二人默默地踱步回到居住的地方。此地离邛玉关隘不远,原是一处过关商旅歇脚的小地方。本只有几家小客栈和茶亭,后来渐渐发展壮大,扩大成边陲的一个小镇。
中原和南诏来往的商人在此处交易钱货,或中转仓储。小镇夜里依旧热闹非凡,这里天高皇帝远,没有宵禁的约束,奔波忙碌了一日的商人和劳工晚间喜欢在酒馆、客栈中小酌几杯。
天色已完全沉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两人肩并着肩走在街上,沿路灯红酒绿,两边不时传来高声喧哗,丝竹小调。不知不觉到了他们住的小院门口,沈玉茗停下来静静地看着他。
回想着这两个月相处的这些日子,他们左等右等都等不到皇帝派兵的旨意。而李泽渊自送她出京城后就一直陪在她身边,给她带来各种消息,安抚她、照顾她。
起初的她因为担心南诏亲人的安危无比焦躁痛苦。他就派他自己的风影卫潜入南诏打听南诏王和云萝太后的消息,让她知道云萝太后暂时没有性命之忧,被软禁在后宫,而南诏王和王世子被藏在某个隐秘的地方,暂时还查不到具体被藏匿地点。
还是他带她们来到这里,这个连她都不知道的边陲小镇,坐落在邛玉关的大山脚下,一爬上山顶就能看见通往南诏的路。他说这是他能为她找到距离南诏最近又最安全的地方。
他们到了以后,立即就有干净整洁的小院可以住,而她的房间早已放好了一应漂亮的珠宝首饰,合身的换洗衣物,女孩子喜欢的香膏胭脂。
临窗的书案搁着一张凤尾琴,古琴旁还有几本书。窗外景致极好,廊下种满绿竹,凤尾森森,凉风习习。院中凉亭下的石桌上有一局未完待续的黑白对弈棋局,廊下挂着一只俏皮的学舌鹦鹉。
他总是陪在她身旁,她走到哪里,他都跟到哪里。她喜欢每日登高远眺,看着通向南诏的出关道路一言不发地一坐就是一整天,他也一言不发地跟在身侧。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只是她一转身,就能看见他在不远处。一身风轻云淡的气质,嘴角微微上扬,永远挂着淡淡的笑意。对她的冷漠视而不见,毫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