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毕竟不是久留之地,待到永安王元气恢复,众人又踏上北归之路。时值初秋,山野间已现秋意,浓墨重彩的绿意间开始点点泛黄。北上之路一路顺畅,暂时没了追兵,没了争斗,众人一路惬意前行。
临近邛玉关,地势逾是艰难险阻,两旁的青山相对而出,皆是山石交错的悬崖峭壁,道路蜿蜒曲折辗转难行。此地层峦叠嶂,深涧山石交错崎岖陡峭,山高林密遮天蔽日,溪涧湍急暗流汹涌,是大周与南诏之间的天然屏障。正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崇山峻岭中藏着无数峡谷天堑,十分利于用兵,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蒙洱苍统一南诏之前,群蛮混战,大周西南边陲的南蛮时常骚扰侵袭,大周遂在这群山之中修筑邛玉关。依天险设数道关隘,或纵深防御或互成掎角之势,以抵御异族入侵。后来蒙舍诏统一六诏,吞并周边大小部落建立南诏,向大周称臣纳贡,两国永修友谊,世代交好。邛玉关渐渐变成了两国之间茶马丝绸商贸的交通枢纽。
沈玉茗上一次从南诏仓皇出逃,一路都是紧追不放的追兵。她们几个小姑娘在邛玉关中翻山越岭,在深山密林中一边躲藏一边朝着大周逃亡。一路上虽艰险,然而邛玉关崎岖的山势和幽深的密林也恰恰掩护了她们,她历经了重重磨难最终穿过邛玉关成功抵达蜀中平原。
这一次施仁诺并未沿途追杀他们。然而越是临近邛玉关,地势越是艰险,他们一行人越是不敢掉以轻心。他们知道他绝不会就这样放走沈玉茗,这里是他截下他们的最好地方。进入邛玉关地界,山路蜿蜒曲折,怪石嶙峋,前方山重水复,处处皆有可能暗藏危险。他只需等待一个最佳时机给他们致命一击。
李泽渊带着众人小心翼翼地前行,潜卫不动声色地掠护在四周,眼见再有二十里就可以抵达邛玉关口。他们来到了一个十分有名的山谷,名叫“鹰嘴谷”。
山谷短而狭长,一半是一丈见宽的道路,路旁是一丈见宽的深涧。溪涧水流湍急,还能隐约看见礁石错落分布。两边峭壁斜向上深入苍天,呈斗状。此地名为鹰嘴谷却并非山谷像鹰嘴,而是朝着邛玉关方向的谷口处,峭壁伸出半截断崖,断崖垂下一块锥形巨石,远远看去就如一只雄鹰的鹰嘴,气势凌厉,咄咄逼人。此地是出关的必经官道,若想绕过这里,需得翻越鹰嘴谷两边的深山才能过邛玉关。
踏入谷口,马儿开始不安地嘶鸣,周遭的杀气随着风贯穿而过。深入山谷腹地,路旁的峭壁上突然无声地涌出来了玄衣卫,只见道路前后不知何时也都被玄衣卫堵住。像雨后突然长出的玄色蘑菇,一茬一茬地往外冒,终于布满了整个峡谷。
这一路上一直隐身在后的施仁诺,终究还是现身了。或者说施仁诺在这里终于等到了他们。
坐下的马儿感受到危险,嘶鸣扬蹄,停了下来。
“你们这一路上都跟着我们,真是辛苦了!”此刻李泽渊不再是黑衣人,他作公子打扮,露出了他俊朗英气的容颜,棱角分明,眉鼻英挺。他手握折扇,风华入目,姿态娴雅。面对这漫山长出来的‘毒蘑菇’,丝毫不见色变。
骑在马上站路中央的施仁诺没有理会他,直接看向沈玉茗,对她说道:“公主,别来无恙。”
沈玉茗抬头,眼中毫无波澜。见施仁诺一袭玄衣,笔直挺拔地端坐在马上。马儿立在路中刚好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你到这里等我,莫不是想送我一程。”
“公主,你可还记得国师的话,你不能离开南诏,我今天是要带你回王宫。国师说你身上的劫煞还未化解,本王岂敢放你走,你走了本王如何向南诏百姓交代。况且我也是为了你好,你若能留下我自有办法帮你化去劫煞。”
沈玉茗冷笑,“你若想杀我,大可以直接一点,都这种时候了,还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你何须绕这么多弯子!”
“公主,别跟他废话,这种男人哪里是光明磊落的人。”李瑾在一旁义愤填膺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