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云梦水乡,松散而惬意。忙碌了一天的商人、船夫和货夫,夜里喜欢到镇上的客栈酒肆喝酒消遣,排解一日的奔波劳碌。他们虽是云梦大泽来去匆匆的过客,但他们熟悉此地,胜过熟悉自己的家乡。
一群气质超群容貌出众的年轻人一跨进客栈大堂,大堂内鼎沸的人声顿时变小了许多,众人纷纷转头看了他们一眼,眼中透着好奇。只不过这种安静只持续了短短的一弹指间,人们又开始自顾自地聊天,假装不经意间交头接耳,整个大堂又重新恢复了喧闹。
刚才在进入客栈的那一刹那平静,令李泽渊心生疑窦。即便他们几个气质独特,看起来不像平常贵公子,但按理说见惯来来往往的商旅应该对他们不会感到太多的好奇才对。为何刚才大堂里的人分明是看到了新奇事物的样子。
赵家的这家客栈名叫金英堂,有上下两层楼,分前厅和后院。前面大堂供往来的客人打尖,二楼全是客房,一楼左右厢房分别是店家厨房和杂役居所,后院正堂则是几间雅室,私密性极好,可供客人密谈。
掌柜是个风雅之人,客栈后院天井中植满了金黄的菊花。金菊朵朵,丰腴张扬,撑开层层叠叠合抱卷曲的花瓣,如朝阳如佛手,清贵高雅。遍地金黄,开得融融冶冶,秋风徐来,顿时满庭清芬。
他们在客栈安顿好后,要了后堂的雅间。雅间内,长窗洞开,便可一边笑谈风声一边赏满庭金甲。
魏仁斌一落座便嚷着要吃螃蟹。店小二一听,连忙端上一笼屉一笼屉刚蒸好的螃蟹。正值秋蟹肥美,红彤彤的螃蟹抱着胖胖的蟹钳,看了令人食指大动。蟹黄流油,配上香醇的黄酒,众人推杯换盏,左右开弓,吃得意兴盎然。
李泽渊吃得优雅,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灵巧地掰开蟹腿取下蟹壳,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小小的银勺,细细地剔着蟹肉。
不一会面前小盘子中便堆起小丘一般雪白的蟹肉,而旁边放着乘有蟹黄的蟹壳。一番拆蟹剥蟹,他面前的桌面却十分干净整洁。
随后,他优雅地将盘子往沈玉茗面前一放,众人眼中闪过暧昧的笑意。唯有李瑾羡慕地嗔怪道,“小皇叔偏心!”
沈玉茗一听李瑾如是说,笑盈盈地将面前的盘子往李瑾面前,“最小的先吃。”
魏仁斌立即嚷嚷道,“郡主,你看你,太不懂事了!来来吃我这盘。”
说罢,一只油腻乌黑的手伸到了李瑾面前,手中盘子里堆着一团乱七八糟的蟹肉,蟹肉与蟹黄混在一起黄白相间,中间还夹着数不清的粗细不一的碎蟹壳。
李瑾一脸嫌弃,“谁要吃你剩下的。”
“好心被当驴肝肺!”
“你这盘跟小皇叔那盘比起来,小皇叔那是好心,你这盘确实比较像驴肝肺。”四皇子时刻站在自家堂姐这边,起哄道。
李泽渊又细细剔好一盘蟹肉和蟹黄,优雅地往沈玉茗面前一放,油腻乌黑的大手又伸了过来端起盘子抢了过去,抛了一个极其粗犷的媚眼,娇嗔地对李泽渊说道,“偏心!”
李瑾,“你无耻!”
魏仁斌,“你无理取闹!”
李瑾,“你无耻,你无理取闹!”
魏仁斌,“你无聊,你无耻,你无理取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