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的功力乃是你自身练就积累而来,在你体内一点点锻造,与你的经脉相融相成。但如果有药物突然激发你的内功,骤然激增的内力会不断地挤压你不成熟的经脉,若是融合不当,反而会使经脉受损。”
沈玉茗听明白这是在提醒她。好比一个人要一边织袋子一边装金子。若是金子突然增多,袋子还没织到足够大,反而会撑破袋子。“弟子明白。弟子会勤加修炼,早日将内力化入经脉!”
梦姑听了也不多言,嗯了一声便离去了。
许是自己摘得的这株莨草品质上佳,沈玉茗服下药丸后,顿时感受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第二天起来后,她发现脚下步履明显更加轻盈无声,眼耳鼻口似乎更加灵敏。
她与别人对剑,她能在眼花缭乱的剑招中,看清对方即将出招时细微的变化。那从前迅疾掠过的剑尖轨迹,也变得缓慢可见。
山崖边晨练时,置身于万物嘈杂,也能从纷扰中清晰分辨出远处积雪将枝头压弯的轻响,枝头在风中摇晃了几下,崖下百丈冰在阳光照耀下逐渐生长的裂缝。万千梅花中,纤毫的香气差别。
她闭上眼,天地万物在她脑中变得无比清晰。
但也如梦姑所言,体内真气鼓荡,常常觉得难以控制,就连脾气也变得冲动易怒起来。
而这股真气好似一个顽童一般。越是运气练功,这股真气越是活跃,越是冲撞得经脉脏腑厉害,竟是十分难以掌控。
最近几天晨练结束后,总觉疲累不堪,大汗淋漓,头发衣衫都湿透了。
好在虽然练功时为了控制这股真气分外幸苦,但练完功后,倒是明显感觉这股真气被驯服炼化了不少,在体内变得平稳和缓了许多。
直到第七天,练功后的疲惫感彻底消失,沈玉茗才觉着体内的真气可以在她的掌控之下运行自如。
这天沈玉茗晨练完正往山下走,走着走着后脑勺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她一转头,四下搜寻发现四周根本没人。
心下一动,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继续朝前走。
没走两步,后脑勺又被拍了一下。
她心中暗笑,继续假装没察觉,不回头一直朝前走。
又没走两步,后脑勺再被拍了一下,不过这次稍稍比前两次重了一些。沈玉茗忍住笑意,依然若无其事地朝前走。
就这样后脑勺又连续被拍了三下,一次比一次重,停留时间也一次比一次长。
沈玉茗凝神察觉到动静,待到即将第六次拍过来的手靠近,她迅速转身捉住正要拍上自己脑袋那只手的手腕。
“哈哈,终于逮住你了!”
“不好玩!不好玩!咱们再来一遍。”
“米老头儿,再来一遍我也能抓住你。你这捉迷藏的水平,我五岁就比你厉害啦!”沈玉茗哈哈一笑。
“好吧,下次你一定抓不住我。不过,我要夸奖你一下,你最近进步真的很快。”米学督喜不自胜。
“那要多亏了前段时间我在梦姑处受罚,倒立练剑,你过来跟我对招。”
“我也是为了好玩。我还是头一次见有人倒悬着练剑的。”
前段时间每日清晨,沈玉茗在春晖居前的大树下用脚勾着绳子倒吊在树下练剑。
米学督经过见了,每天都过来跟她对剑。有时他自己也拿根绳子倒吊在半空中,俩人在半空中玩得不亦乐乎。她因此受益不少,剑招因此更加精进。
“对了,你是不是已经吃了莨草了?”米学督问沈玉茗。
“是的。没想到这毒草功效果然不一般,我近日内力大增,学督是看出来了?”
“我今早采药路过,在崖边看你练剑,觉得有些不妥。”米老头儿捏了捏自己的白须。
“哪里不妥?”
“你体内的真气虽然你自己能掌控自如,但是,仍然没有完全炼化入你的经脉。”
说着从背上取下药筐,“我采了一筐草药,这是三天的量,你拿回去每天泡澡半个时辰,可以帮助你尽快将这股内力化入你的经脉。”
“谢谢米老头儿!”沈玉茗十分开心地接下。
“不用客气,咱们是好朋友嘛。这书院里,也就只有你愿意和我一起玩!”
“那好,我过两天空了找你喝酒。白院正埋在梅树下的酒,我偷摸藏了两坛,就是专门留给你的。”
米老头儿一听,乐开了花,“好的好的,我等你的好消息!”
十日之约到,休沐。
朝阳初上,雪顶镶上一缕金边,晴空如洗,天地间一片皎皎。
沈玉茗一身黑色布衣,已早早持木剑立于书院演武场上等候。
她今日为了与书院众弟子有所区别,故意穿了一身自己带来的黑衣。也为了逼林玉现身,故意一早便等在书院演武场上。
苍茫一色间,万物归于沉寂。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只见她将一头乌发高高束起,一袭黑衣耀眼肃杀。背脊笔直挺立,眉宇间满是坚定,立在雪中一动不动。黑色发带在寒风中轻扬,仿佛旌旗招展。
凌霜傲雪,萧然尘外,铮铮傲骨,何人敢欺!
来往的弟子见了,有的禁不住好奇留下来看热闹,有的激动得七嘴八舌地议论,有的是听到消息后匆匆赶来。
演武场外围,附近山坡上,雪白之上不一会儿就挤满了青葱葱的一片。
本是寒冷沉寂的冬日,竟也变得热闹起来。
沈玉茗私下里听李瑾说过,近来因为她找林玉约架的事着实在书院内引起了一番不小的轰动。
弟子们的求学生涯实属枯燥,这样的热闹除了每年争鸣大会能看上一看,平常算是难得一见。大家纷纷抑制不住激动,是早准备好要瞧这场热闹的。
因此虽然书院禁止弟子们赌博,可还是有不少弟子私下里偷偷地为这场比试立赌约,当然买她输的居多。
她的八个铁杆好友自然是在各种大大小小的赌约中坚定地买她赢。
除此之外,因米学督无意间逮住了几个立赌约的弟子,以不处罚他们也不说出去为条件,自己暗中也参与了一把。并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赌沈玉茗会赢。
再就是宋希杰大师兄,跟着李瑾参与了几个赌局,自然也是坚定地认为沈玉茗会赢的。
堪堪到了辰时,林玉方才提着木剑现身。她一出现在场中,周遭的喧嚣顿时静了下来。
“先说清楚,今日点到为止。你若受伤都是你自找的,到时候可别赖在我的头上。”林玉提着剑指着沈玉茗道。
沈玉茗下巴一扬,不屑道,“谁会受伤还不清楚呢。可以开打了吗?”
沈玉茗不想废话。话说太多,显得心虚。
“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