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略,吴成,孤有些累了,今天就先到这了。”说着,周元宁站起身来,王景略和吴成纷纷放下自己的碗筷,王景略忙说,“我送殿下过去吧,你一个人过去,我不放心。”
周元宁本想说,云来就在外头,不用他们费心思。转念一想,或许是景略有话对她说,这才找了这个不显眼的机会。
周元宁道,“也好,孤也是刚来,有你带着,也方便些。”
吴成也想说些什么,周元宁堵住了他,“你就留在这吧,这里还是要有人在的。”
刚掀开了帘子,一股刺骨的冷意就穿透斗篷,直直刺入骨髓。周元宁恨不得缩成一团,这才稍稍抵挡了一些寒意。
王景略担心地说,“你身子还没好全,皇上怎么放心让你来北疆?”
周元宁一开口,面前就出现了一团白雾,“你也别太担心,孤比两年前好太多了,现在这样子,孤已经很满意了。”
王景略道,“这里比不上京城,待会,我派人再去殿下帐内点两个火盆。”
北疆的温度再低,可是有王景略这话,周元宁的心里也不那么冷了。
两人缓缓走着,随意交谈着,王景略讲的是他在北疆的见识,周元宁则挑了江州的几件事同他说。
“殿下去外边两年,也是好的。”王景略感慨道,“说句实话,我和吴成都是出自四王八公,他们的心思我们也明白,殿下不是最好的人选。”
周元宁道,“孤一直都明白,只是,没想到,他们竟敢下如此狠手,连吴成都算计在其中。”
王景略道,“吴成的母亲毕竟是皇族中人,他又是你的伴读,这样的关系,不是最好下手吗?”
周元宁极目远望,在北疆辽阔的土地上,只闪烁着几点灯火,一切都沉浸在无边的黑暗中。就连星光,也是暗淡的,照不亮前方的道路。
云来带着一对亲卫跟着,周元宁也不怕有人来暗算,有意往外头去。此处的驻地暗合八卦,地位越高,所居住的地方越在中央。
此刻,周元宁没有往中心走,而是往相反的方向走去。王景略也是知其心意,两人走着,就走到了底层士兵的帐篷群中。
那些士兵或许不认识周元宁,但王景略,那可是人人皆知的世子,有谁不认识?
王景略端起世子的风范,厉声道,“你们这里的头是谁?让他出来见我。”
那几个人忙不迭地去叫人。不多时,一个肚满肥肠的连滚带爬地过来了,“我是这里的都头,世子,世子是贵人,怎么来,来这了?”
大周百人为一都,五都为一营,五营为一军,十军为一将。
都头就是一都的长官,掌握手底下一百人的命运,也是大周最底层的军官。可别小看了这个军职,有些人,参了多少年的军,卸甲归田时,都到不了这个位子。
眼前这个人,虽然面貌不善,能当上这个官职,也是有些本事的。
这个人如此颤颤巍巍,一来,是紧张,王景略这样的大人物,平日里见一面都难,没想到,这么晚了,世子还来这里,指名要见他,他心中很是忐忑。
二来,作为都头,平日里见不得人的事做了太多,一时间,纷纷涌上心头,就怕世子知道了什么,来找他算帐。
王景略不说话,他也不敢起身。越是这样,他心里越是没底。外面虽然寒风阵阵,可他内里都已经湿透了,粘在身上,黏黏的,很是难受。他又不敢去擦,只好等着。
王景略终于开口了,“听说,你这里有人说军功数不对,怎么回事?”
那人心里一颤,这事不是瞒得好好的,怎么传到世子的耳中?他思忖着,斟酌着语句,“世子,这是哪来的消息,我这里,这里真的没这事啊。”
王景略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你是说,我诬陷你了?”
那人低下头,“不敢不敢。只是,世子是不是听错了?书记官记录的时候都是按照人头数来的,一个是一个,怎么会错呢?”
那人使了个眼色给亲近的人,那几个也是机灵,纷纷点头,“都头说得没错,我们这里的确没这样的事。”
王景略一个侧身,周元宁从后头走来,“燕来在哪里?”
那人一听到“燕来”这两个字,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什么?你是谁?”
王景略道,“大胆,见到太子殿下还敢放肆,我看,你的脑袋不想要了!”
围在这里的人一听到“太子”,双腿都软了下来,纷纷跪倒在地,高呼“太子殿下。”
王景略又说,“殿下问话,你还不回?”
那人的脸色变得白如纸,“殿,殿下,我,我,燕来,燕来......”
说了半天,那人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周元宁不再理会他,让云来带人去搜帐篷。不多时,云来就找到了燕来的身影。他的帐篷外头,有好几个人看守。还好,以云来的武功,以一当十都不成问题。这才把燕来带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