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几乎所有的江州百姓都来看热闹,云父也不意外。当他看到云来的时候,云父瞪大了自己的双眼。虽然过去了数年,但云父看到云来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自己的儿子。
按耐住内心的欣喜,云父没有立刻叫出声来,而是跟着太子的人马,看到太子入了方府,云父这才放心下来。
失去京城的生意是云家最大的损失。虽然,把铺子卖出去弥补了不少,但云家的事,谁不知道,价格被压得极低。要不是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谁会放弃京中的生活,江州虽好,再好,也比不上京城啊,天子脚下,赚钱也是格外轻松。
能在太子的仪仗中看见自己的儿子,而且,云来还站在太子身边,看来,这些年,自己这个便宜儿子混得不错。这么好的机会,云父会放弃吗?
好不容易,在方府门口看见了自己的儿子,云父恨不得扑上去,只是,云来眼中的寒意,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战。那样的眼神,仿佛自己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他的仇人。
是啊,在云来眼中,这个不是自己的仇人,还会是谁?
云来上前,命属下们退下,不耐烦地开口了,“你来做什么?”
云父激动得老泪纵横,拉着云来的手臂,“云来,真的是你!我还不相信,你现在当官了?在太子身边做事?”
云来道,“有什么事,说吧。”
云父的声音有些颤抖,“云来,我们也快十年没见了吧,在江州能见一面,我真的,真的......”
与云父相比,云来的声音格外冷淡,“你想说什么?”
云父哽咽道,“你都在江州了,要不,去家里看看?”
云来道,“家里?谁的家?”
云父道,“还能是谁的家?你的呀!”
云来很是不屑,“我?你又是谁?”
云父松开了手,踉跄地往后推了一步,“云来!你不认我们了?你就算不认我,爷爷奶奶你也不要了?”
云来道,“我今日来见你,就想和你们一刀两断。你来找我,是为了钱,还是为了旁的?”
云父气急败坏,“你还记不记得自己姓云?我这个做爹的,在你眼中是这样的人?我来看我儿子有什么不对,你还让这些人拦着?”
云来的声音仿佛从地府传来,“当年,我在断头台的时候,我就已经没爹了。”
云父痛心疾首,“我当年也是被人迷惑了啊,要不然,哪个做老子会把自己的儿子送上断头台啊!”
云来没有开口,云父以为有了机会,继续加了一把火,“你走了之后,我就把那个女人给休了,我也受到了教训,要不,跟我回去看看?你爷爷也想你啊,他就你一个孙子,你就不想去看看?”
云来道,“这些话,你以为我会相信?”
云父道,“你不相信我不要紧,你爷爷年纪也大了,去看一眼也行啊。江州比不上京城,大夫草药什么的都不好,他身子也快不行了,就想看一看孙子,你就不想去看看吗?”
云父压低了声音,“你是不是有难处啊?是不是太子不让你去?这家里面的事,贵人应该会通融的啊。”
云来道,“我还有事,你别在这呆着了。”
说完,云来就要离开,云父没得到准话,怎么会放他走?忙拉住云来的衣袖,“云来,你到底愿不愿意?”
云来甩开云父,“我今日不动你,只是因为我还姓云,再有下次,别怪我心狠,打断你的腿。”
云父一脸的委屈,“你不相信我?我是你亲爹啊!你怀疑我?”
云来道,“随你怎么想。”
云父大声喊叫,“云来!你不认我可以,下次,我把你爷爷带过来,你还敢这么说吗?”
大周极重礼仪,不然,当年,云父告发云来之后,官府连查都不查,就定了云来死罪。这样的恩怨,云来如今不理云父,世人也不会过多议论。可是,若是云来的祖父亲自来了,云来要是还躲着,别人可就看不下去了。
回到院子,远远得,看见周元宁,殿下正坐在栏杆上,欣赏着秋日的落日。云来原本愤怒的心一下子就平静下来。自己能逃脱苦海,能重新做人,都是因为殿下。
周元宁也看见了云来,“怎么样了?”
云来不愿开口。在周元宁面前说这些,是在揭自己的伤疤。
周元宁也明白了,“算了,孤也不管你,你自己看着办吧,别太过了。”
云来道,“属下有分寸。”
周元宁点点头,“那就好。”
高永庭是急于见太子,昨日没见到,第二日,又派人递上拜帖,显然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放了他一日,周元宁也觉得够了,便命人去传。
高永庭的气韵不凡,一见,便知家中有所积蓄,不然,也不会培养出这样的人才。高永庭不卑不亢,“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周元宁道,“高大人请起。”
高永庭的身板挺得极直,文人风范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多谢太子殿下。”
周元宁吩咐下人沏上茶,“来来来,这是孤从京中带来的松萝,高大人任江南总督也久了,相信京中的也少见到,尝尝味道吧。”
高永庭只把茶盏放在手里,并未喝一口。
周元宁瞧见了,“高大人是不喜欢?”
高永庭放下茶盏,“殿下,微臣前来,是有要事禀告。”
周元宁有些疑惑,“孤在京中听闻,这江南的雨不是早停了吗?父皇派孤前来,也是为了监督各府官员是否尽力。不过,相信有高大人在,这些都是小事吧。高大人,来,尝尝这茶吧。”
高永庭只好按照周元宁的话,不过,也只抿了一口,就放了下来,“殿下,还请殿下听微臣一言。”
周元宁道,“莫不是高大人遇见了什么麻烦?不应该啊,高大人和五皇兄可是姻亲,这算起来,再怎么样,孤也会帮高大人的。”
高永庭道,“殿下,这件事,微臣实在是难以处理,才来找的殿下。”
周元宁一惊一乍,“不会吧?诶呀,高大人不早说,这拜帖上也该早些写上,孤这两天才来的江州,还以为不会出什么大乱子呢。”
高永庭道,“是微臣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