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秋道,“奴婢日日跟在殿下身边,殿下这段时间,每日都很晚才睡,云大人也有好些日子没到殿下跟前了。还有,维夏跟奴婢说过,云大人有一日,似乎很不高兴。所以,奴婢才这样猜测。”
周元宁道,“你是有心了。”
佩秋抬起头,眼中的热忱,让周元宁触动,“殿下,让奴婢试一试吧。”
云来是拒绝了,虽然周元宁现在还没有合适的人选,可她从来没有想到过,佩秋会起了这个心思。
周元宁沉默了。许久,才开口,“你要做?”
佩秋拼命点头,“奴婢愿意。”
周元宁想了很久,“这件事上,你应该是主动请缨的第一人了。当年,就连吴成,原本,也是想着找旁人去做。可是,后来,他还是担下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探查消息,分析消息,并从那之中找到对自己有利的信息。这些,原本是吴成负责的。譬如唐家的事,就是吴成的功绩。
要想做到这些,不仅仅需要对世事的洞若观火,更要注意到朝中不同官员内部的联系。那些官员是同乡,又有哪些是同年,还有哪些是同一位恩师。更有甚者,哪些官员的夫人之间的联系,也都要一一记在心里。这样,才能从千丝万缕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佩秋猜测道,“是不是吴大人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周元宁道,“有一部分。”
佩秋不敢相信,“大周那么多人才,每年科举,会取好多名进士,怎么可能找不到?”
周元宁道,“你在孤面前能猜测出云来的意图,自然是你的本事。可你别忘了,你需要收集情报的地方,只有这小小方府。而大周有多大,每日的消息又又多少?光是京中的上上下下,就牵扯到无数的势力。要想从这里面找出一点头绪,可不是你现在能做到的。”
佩秋道,“只要殿下给奴婢一个机会,奴婢会成长的。”
周元宁道,“而且,你要知道一件事,下面那些人给你的消息不一定是真的,哪有那么好的事,让你知道这么多,一下子就能查出别人的错漏。往往这个时候,就是别人给你下的绊子。”
佩秋还在坚持,“殿下,奴婢会努力的。”
周元宁道,“佩秋,你知道吗?一旦你接手,你会失去很多东西。”
佩秋道,“奴婢会失去什么?”
周元宁道,“一旦陷入,猜疑就会占据你的身体,很多事,就变得不一样了。”
佩秋道,“不会的,奴婢不会变成这样的。”
周元宁闭上眼睛,“吴成走后,是孤先暂时接手。可这段时间,孤觉得自己很累。”
佩秋担心道,“殿下的身子没事吧?”
周元宁道,“孤也算是个大夫了,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
佩秋道,“那殿下怎么会觉得累了呢?”
周元宁指着书桌上的书信,“你看到的这些,已经是下面的人精心挑选过的,可就是这些东西,已经让孤的精力都耗尽了。”
佩秋道,“所以,奴婢才想着帮您。”
周元宁道,“佩秋,孤不是因为事情多,才觉得累,而是人心。”
佩秋不明白,“人心?这和人心有什么关系呢?”
周元宁道,“云来小时候的事,你应该知道些吧。”
佩秋点点头,“云大人的事,奴婢知道。”
周元宁道,“被生父冤枉,还被生父送上断头台,不过是那些书信上最平常不过的事了。有些人,能为了自己,把自己的亲生子女送上年迈之人的床,只因为,那个人有他们想要的。在那些人眼中,父子亲情算得了什么,还不如一点权力,一点金钱来得重要。”
佩秋被吓得张大了嘴巴,许久,才开口,“为什么一定要知道这些?”
周元宁道,“从这些人的一些举动,能推测朝中的动向。有哪些官员得了势,又有哪些失了人心,这些贿赂,都会显现出来。”
佩秋道,“殿下,吴大人之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周元宁道,“他不是没让人试过。有些人,他们熟读圣人之书,这些污秽的事,只会脏了他们的眼睛,他们是自己不愿。而有些,能受得了这些罪恶的事情,可他,也会沉醉在这罪恶之中。唯有吴成,他出身吴家,又见惯了他父亲沉迷于女色,最是不屑。也只有他,能在这里面,保持自己的本心。”
佩秋道,“殿下为什么会选择云大人?”
周元宁道,“孤想要让云来来做,一来,是信任他的忠心;二来,也是对他有信心,相信他可以做到这些。他不会被权色诱惑,也不会罪恶中迷失了自己的眼睛。”
佩秋道,“奴婢说句不中听的,云大人似乎一直没放在心上。”
周元宁道,“孤也看出来了。”
佩秋道,“殿下不生气吗?”
周元宁道,“孤有什么可生气的?”
佩秋道,“要是奴婢被派下这么大的任务,无论怎么样,奴婢也要好好做啊。云大人既然有这个能力,他为什么不去呢?”
周元宁道,“孤只是太子,不是神人。云来是为了报恩,才留在孤的身边。原本,以他的武功,可以和景略一样,去战场上立下战功。现在,他连名字都舍弃了,孤还有什么可以抱怨的?”
佩秋道,“奴婢觉得云大人太不识抬举了。”
周元宁道,“他不愿,孤也不想再逼他了,还是让他好好做侍卫吧。”
周元宁转头看向佩秋,“说了那么多,你还是想做这些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