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宁道，“好，老师既然说明白了，孤也不会为难老师。就先委屈老师在这里小住几日。”

看着周元宁即将远去的背影，谭和还想再劝一次，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的劝阻，“殿下，周元宁，你真的要继续走下去吗？”

周元宁停住了脚步，“老师，为什么，孤就不能呢？”

谭和声嘶力竭，“你是女子，女子如何能当皇帝？那些士大夫，是会把你吃了的啊！”

周元宁道，“所以，只要父皇没有说出口，如罗奕没有说出口，孤就还有机会。”

谭和道，“你要杀如罗奕？皇帝，你也要杀吗？”

周元宁的背影有些消瘦，但她的背脊挺得很直，“如罗奕是肯定要杀的，至于父皇，在老师眼中，孤竟然是这种大逆不道之人？”

谭和的声音有些低沉，“古有玄武门之变，殿下会不会，我不知道，也不敢想。”

周元宁道，“谭和，你就看着吧，父皇不会轻易承认自己的错误。”

谭和道，“你什么意思？”

周元宁道，“让一个女子作太子这么多年，你以为，父皇说出了口，他的名声，就会好吗？父皇就算不在乎现在的名誉，死后的呢？他总要顾及一点。”

谭和道，“你就那么肯定？万一呢？你就不怕一吗？”

周元宁的声音充满了自信，“只要父皇觉得三皇兄能登上大位，孤这个势弱的太子，还有什么用？老师，你以为，孤会往一条死路上冲吗？”

谭和十分感慨，“你长大了，也算好了自己的将来。相信孝惠皇后在天上看到，也会欣慰的。”

不知怎么的，谭和的嘴角竟然流出了鲜血，那样的腥气，又那样的热烈。谭和的身子缓缓软下，手也无力地搭在椅子上。整张脸，露出死一般的青色。谭和气若游丝，“黛君，我谭和也算履行了自己的诺言。”

周元宁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得回过头去，就发现谭和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周元宁急忙回到谭和身边，蹲下身子，忙去搭脉，“老师，你这是何苦呢？”

谭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了周元宁的手，“别救了，我是心甘情愿的。这些年的时光，是你母后给我的，现在，我话也带到了，是时候，去陪她了。”

周元宁的心中涌起了波澜，谭和和自己母后这样情深意切，让她不得不怀疑，这二人之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像是看清了周元宁心中所想，谭和试图扯出一个笑，不过，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做这样一个表情，“你别误会，这些，都是我一厢情愿，孝惠皇后和皇帝，是一对恩爱夫妻。”

周元宁一脸的急躁，“老师，你都到了这个地步，还要费劲心神，说这些吗？”

谭和吃力地摇摇头，“我这毒，你是解不了的，就让我去了吧。我死后，还请殿下就把我葬在江州吧，这里，是黛君一直想生活的地方，她不能来了，就让我替她走一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