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蔓延的悲痛仿佛刺伤了他的神经,他只能堪堪地起身,被路郁翩疾步地抚住,两人的身影就此从荣夫人的眼前离去。
从冥王府出去后,荣斐弘便跌倒在地,他险些昏倒在地,他的青玉簪子已然从墨发上掉落,墨黑的长发一瞬间便仿若水藻一般散开在他的背后之中。
她俯身,蹲坐在地,温柔怜惜地捧住他的脸颊,她轻轻抬手想抚平他紧皱着的眉心,她的泪珠也是溢满眼眶,低沉说道:“你不该带我离开海底的,这次是我间接害死了你的哥哥,对不起。”
她本想抚起荣斐弘,却被他一双大手揽住腰,她整个人都倒在她的怀中,她下意识瞪大了双眸,却并未推开他,反而抚着他的后背。
他明明都已经觉得自己都快要窒息,可是他却又越发的清醒,他垂下眼眸,便低低的说道:“不是你的错,而且我觉得此事并不是那般简单的。”
那双冷鸷的黑眸与她的鹿眸交汇,他的瞳眸中并无掩饰的睿智,便这般开口说道:“我们前脚刚从海底离开,后脚我的哥哥就被人毁灭了元神,巧合的是,还有人目睹是鲛妖所为,将事情引到鲛妖的身上。若是那个鲛妖殿下这般的心狠手辣,又有一身妖力,恐怕不会察觉不到有人在暗中窥视着他,他又岂会放过看到他行凶之人?毕竟我从你口中也知晓了若是鲛妖犯错,也会被处斩。”
路郁翩已然被荣斐弘的这些话所震惊到了,她想不到荣斐弘到了此时还能保留着自己的理智。
他放开了路郁翩,便微微倾身,将手撑在她的两侧,他便说道:“我觉得那个目击者才极有可能是凶手,无论如何,哥哥的元神尽毁真相,我一定会查出来的。”
一张小脸也因为荣斐弘透着一股坚定,她扯住荣斐弘的胳膊上的衣服,便说道:“斐弘,你既然相信不是我们鲛妖所为,我也会帮你找到那个凶手的。”
到了下葬的那一日,荣斐弘的墨发已然被一根白色的发带高束,一袭白孝服跪在了墓碑前。
他执起手中的冥纸往火盆之中丢去,此刻他的那张面容是沉痛的,眉宇间有着笼罩不住的愁闷之气,数滴泪水浸湿他的面颊。
横死者无法占穴,便是无法进入祖坟,绕是他们想让他进祖坟,也不可在中间的位置,也只好寻个偏僻的角落。
因为横死之人若是英年早逝会被认为是前世造孽而得到的惩罚,出于对先辈的尊重,早逝之人便也在万般无奈之下进不了祖坟,破坏那所谓的风水。
虽说荣斐弘与冥王府断绝关系,但是死的毕竟是他的大哥,他哪里有理由不参与初丧、哭丧、做七、送葬、下葬呢?
他那双热泪盈眶的眸子,只是紧紧地看着墓碑,坚决果断又饱含悲痛的字眼自他的唇间缓缓吐出,“大哥,请你放心,我无论如何也会寻到毁你元神的真凶,替你报仇雪恨。”
路郁翩也跪在一旁用着担忧的目光看着荣斐弘,她久久都凝视着他。
她留在这里,便是不放心荣斐弘,而她的内心也漫起了悲伤之情,他的大哥是他的亲人,若是并未有此结局的话,恐怕将来也是她的亲人了。
荣斐弘蓦然站起身子,挺拔而立,他的面容就算被泪珠所浸染可还是那般俊逸不凡,可是他却变得冷鸷的犹如闪烁着寒意凛人的光芒的刀刃一般,尤其那双阴戾的双眸,刺向远方的寒光,近乎会将落叶剐成一片片的碎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