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泄愤一般,明月公主剪掉最后一朵花,眼中的厌恶渐渐消失,吩咐枣红把这插着绿绿花茎的花瓶摆到一个显眼的地方。
这个答案出乎鹅黄和枣红的预料,枣红转头看向鹅黄,想要确认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可惜鹅黄十分没有默契,连眼角的余光都不给她。
枣红心里不悦,怨恨看着鹅黄远去的背影。
被宫里赶出来的宫女,有什么傲气的资本?
“怎么,你难道想要跟着鹅黄过去瞧瞧李公子的赔礼吗?”明月公主见枣红还捧着插满光秃秃茎叶的花瓶,难得地说了一长句。
枣红惶恐跪下,说:“奴婢不敢,奴婢刚刚在想这瓶花摆在哪里好看,一时想得入了神,请公主责罚。”
“起来吧。”明月公主面容疲惫,吩咐道,“我要去小憩一会,任何人不准打扰我。”
“是。”枣红应声。
其实鹅黄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一套说辞,既能推掉李公子的礼物,又能让李家人如沐春风,不至于失尽脸面。她这样绞尽脑汁可不仅仅是为明月公主,为左相大人,还为了住在宫里的那位啊!
此时鹅黄看着那些送礼的人开开心心拿了赏银,心里颇不是滋味。明月公主收下礼物要比将人撵走高明得多,可她就是说不上来哪里怪怪的。
在她看来,一个正常人被如此的羞辱,恐怕不会这么容易接受道歉吧!
若要说李府的那位公子是个疯子,这个明月公主不是心机深沉的话,那他就是一个已经入魔的人,和李公子不相上下。
鹅黄叹口气。
李公子名叫李星纬,是当朝左相的嫡亲孙子,已故泰文公主的儿子,当今大王十分宠爱的亲侄子。自从明月公主入住公主府之后,鹅黄一直在等李星纬的请帖。
这个李星纬在皇都是家喻户晓的一号人物,行为疯疯癫癫,常常不按条理出牌,重要的是,这人暴虐成性,色胆包天,从来不问街上女子身份贵贱,只要是他看上的,回家收拾收拾准备被李府接走吧!
久而久之,即使是白天,在大街上也看不见年轻漂亮的女子了。正经人家都不愿意自己清清白白的女儿被这种渣滓玷污。
而明月公主声名在外,被李星纬请过去是早晚的事。
不过鹅黄没有想到,李星纬会为宴会上自己无礼的举动赔礼道歉,这就像有人告诉她明天城中所有的桃花都会凋谢一样的荒谬。
难道是哪个神仙给他通了窍,让他像一个正常人一样?
当初收到李星纬请帖的时候,明月公主打算冷处理,但是经过鹅黄的劝说,还是盛装打扮,准时赴宴。
当朝左相权倾朝野,加上李星纬和皇室宗亲沾亲带故,她虽然贵为公主,但在这些手中掌握权力财富的人眼中,什么也不是。那些人看重的并不是她这个人,而是自己这张漂亮的脸。
这一点明月公主比谁都清楚。
躺在被子里的明月公主迷迷糊糊睡不着,回想起几天前赴宴的情景。
左相府人口多,宅子占地也十分大,南面占据了整整一条街。其实,原本李府也和皇城中其他官员府邸差不多大,只是30年前泰文公主下嫁给了左相唯一的嫡子——李乐安,二人婚后没有搬去泰文公主名下的宅子,而是继续和李家的众多人挤在一块。皇帝心疼泰文公主,着人将李府扩大一倍,李家红极一时,大家都认为这是因为皇帝对左相十分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