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一众老幼在慌乱之下,尽皆朝着房顶攀爬。”
“草民担心我家少爷,故而第一时间跑到了少爷所在的房间,和那奶妈一起将少爷送到了房顶之上。”
“也是到了这时候,草民方才发现四周没有我家老爷和夫人的身影,故而又重新下房,进入到了老爷和夫人的房间之中。”
“此时,洪水方才刚刚和床榻平齐,草民见到老爷和夫人一动不动,还以为他们还在酣睡,结果哪想到上前一摸,两人的身体已经冰凉,再探鼻息已经没了气息。”
“草民原本想将两人的尸首抬上房顶,可无奈那洪水来势汹汹,仅仅只是眨眼之间就已经没过腰身。”
“草民眼见搬运尸首无法成行,故而只好一人逃到房顶之上,随后在洪水退去后,连老爷和夫人的丧事都没敢处理,之间带着我家少爷逃离了出去。”
吴伯话语流畅,没有丝毫结巴卡顿。
但是那汹涌的泪水也一直没有停歇过,吴伯顾不上擦拭,继续说了下去。
“草民记得老爷的托付,没有忘记这账册的事情。”
“本来是打算带着少爷逃出城后,就朝着京师赶去,将这账本送入到大理寺中。”
“可哪想到那些狗官竟然不肯善罢甘休,在几处城门纷纷设卡,草民无奈只好和少爷在城中躲躲藏藏,后来直到遇见了这位大人,草民没准……没准……”
呜呜呜……
话语说到这里。
吴伯终于是忍耐不住,放声嚎啕大哭起来。
赵忠档头一脸怒容,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大哭不止的吴伯,心中的怒火也变得愈发难以压制。
城门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初始他还好奇这般安排的缘由,并且在打探时那些官兵也给出了合理的解释。
可是在听到吴伯刚才的那番讲述后,赵忠档头这方才后知后觉一般,明白事情根本没有这么简单。
亏得他之前还以为那些人真的是为了保护百姓的财产,现在看来,无非是想要借着这个名头封闭城门,不让某些人离开罢了。
与此同时。
赵忠档头忽的想起今日那些施粥富商的安排。
结合他们接下来要将施粥地点改到城外的事情来看,貌似这里面可能也有问题存在。
其目的说白了无非就是寻不到两人,故而直接断了城中的粮草,逼迫那些流民难民朝着城外涌去。
如此一来。
且不言这吴伯会不会跟着人群出去。
就说他们不出去的话,身在城中的他们也如瓮中之鳖一般,对方想要逼迫他们出来,也比之前要容易许多。
官商勾结!
妥妥的官商勾结!
赵忠档头以为自己已经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
可是哪想到在听到吴伯的讲述后,方才明白自己想的还是太过简单了。
其实想想也是。
对方既然能让这岳州城成为法外之地。
其手段和行事又怎会如孩童那般简单,若不是老谋深算,此事能隐瞒如此之久?
赵忠档头愤怒不已,身体气的轻轻颤抖的他,重重的拍在了扶手之上,怒喝道:
“胆大包天!”
“实在是胆大包天!”
“这些狗官的心中,难道就没有王法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