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战士操练场，一年级一班全员到齐。 “仇酒儿，出列。把近战通用武技六则展示一遍。” “是！” 蓄力、拳击、膝击、格挡、石肤、投掷，仇酒儿完完全全地按照卷轴中记述的那般，把这六则使用了出来。 “你说，为什么我要让你们练习这最基础的近战六则？” 仇酒儿朗声回答道，“近战六则消耗极小，在有需要时可以多次使用。在使用过武技后的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无论是防守还是进攻，近战六则都是很不错的选择。” 谈青山皱了皱眉，“你只答对了一半，还有呢！” 还有？就这一个好处，还是仇酒儿昨晚苦思冥想想出来的呢。 “我不知道了。” 谈青山环顾全员，高声说道，“你们谁知道！谁知道，立刻就可以顶下仇酒儿班长的位子！” 一听这话，众人都苦思冥想起来。玉雪霓虽然无心班长之位，但她对另一半原因很好奇；厉婉婉则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别说另一个原因，就连仇酒儿说的这个原因她也不知道啊！ 新生一班一片静默，没人清楚谈青山口中的另一个原因是什么。 “仇酒儿，再出列！” 仇酒儿又站了出来。谈青山则在一旁从储物魔导器中拿出一大一小两个稻草人模。 “我说什么，你就在一秒内迅速地做出反应！能做到吗！” 仇酒儿听着谈青山的大喝声，心里打鼓却硬着头皮大声回应，“能做到！” “好。小稻草人我就简称小人、大稻草人我就简称大人，你注意听好了！右拳拳击大人左肩！格挡大人右侧！膝击小人左腹！左拳拳击小人脸部！右臂格挡大人左侧！石肤！上身石肤！蓄力！膝击大人右侧！膝击大人左侧！格挡小人左侧！………………” 仇酒儿从第五个口令开始就跟不上了，只能听到哪个就尽量跟上节奏。好在中间有石肤和蓄力垫一下，让她不至于狼狈至极。 “反应慢！动作不到位！武技完全不精！仇酒儿，你就是这么练习近战六则的？！亏你还有三阶的实力，我看你这两下连我一阶的时候都不如！” 仇酒儿气息不匀、胸口剧烈起伏着，低头听着谈青山的训斥。 “近战六则还不简单？给了你一天的时间，竟然让你练成这个样子！你们这些应邀生，都瞧不起低级武技，都想想自己上来会是什么样子！用都用不熟，还敢瞧不起低级武技？！” 仇酒儿站在众人前听谈青山的教训，脸红得不行，心里也很委屈；她哪是什么瞧不起低级武技的人啊，崩山拳、裂空掌、穿云腿，她哪个没不专心练过，近战六则她也是一样对待的啊！只是这是在导师面前，每个动作她都想尽量做好，时间太紧，又对反应力的要求极大，确实很难啊！ “你们记住！高级武技的优势极大，但战斗中，永远不可能一直用那些最顶级的武技！基础武技，永远不是近战可以瞧不起、看不上的东西！ 另外，你们这些‘天才’特邀生，手上有两三个不错的武技就沾沾自喜。我告诉你们，你们就算是用这些好武技战胜了别人，那也是武技厉害，不是你们人厉害！你们不过是照着武技典籍把招式照搬照抄到实战中罢了！但真正的‘天才’，是要把每种武技融会贯通，再把自身掌握的所有武技融合、打出千万种打法的！ 武技不是魔法秘法，绝不是单一不变的！就拿拳击举例，左拳上击、左拳下击、左拳直击、左拳勾击！每一种，都可以叫拳击！但你们昨天练习的时候，有人把它们全部尝试过吗？你们只是按照发给你们的卷轴上写的一模一样地运气出拳罢了！你们对拳击，根本一无所知！” 有人对谈青山说的话嗤之以鼻，但更多的人则是沉思。 武学之深奥，绝不是照搬硬套，是要自己不断钻研体悟的！看似最基础的近战六则，不只是让众人学会一些承上启下的中间武技，更是让众人对自己已经习得的武技的反思。 不知道别的导师是不是像谈青山这样的暴力教学，但谈青山的做法，确实让仇酒儿十分受用！ 拳击、膝击就要做到左右向各方位的精准打击；格挡要迅速选择身体部位、各个方位的攻击都能防住；石肤则要身体每个部位单独使用出来；蓄力要能收放自如、投掷要能指哪打哪。在此之后，拳膝连击、石肤格挡、蓄力投掷、石肤拳击、石肤膝击、蓄力拳击、蓄力膝击、格挡拳击…… 这些东西，真的能一个月练得熟熟的吗？！ ***** 接下来的一个月，仇酒儿基本住在了战士操练场上，偶尔去食堂打点馒头和免费的汤水喝。席薇来看望过她五次，满脸叹息地说谈青山去年也是这样对他们的、当时情况如何如何惨烈云云。仇酒儿向席薇咨询了很多技巧，但都不尽如人意，这东西还是要自己不断练习、自行体悟是最好的。仇酒儿还试图向谈青山借他的稻草人，被谈青山恶狠狠地轰走了，说是让她自己砍棵树做一个人偶去。 仇酒儿的天赋极差，这从她无法典可学就能看出来，她天生就不适合当一个修炼者！而仇酒儿在武技这方面的悟性，也只是一般中的一般，最最普通人的水准。仇酒儿心里比谁都明白这一点，这也是她选择做一个战斗不用脑的狂战士的原因之一。但谈青山教给他们的东西，和当不当狂战士、用不用脑子没关系，这是一种对待武技的态度、对待武技的责任。学习了一部武技，为什么不把它发挥到极致呢？ “哥，你来了。”玉雪霓看了一眼玉冰，然后就继续练习起近战六则起来。 玉雪霓也是天才，剑法的天才；近战六则她也是第一次接触，练习得也很吃力。 玉冰靠着大树，漫不经心地说道，“婉婉说你两天没回宿舍休息了。怎么，谈青山教得这么好，歇都不愿意歇了？” 玉雪霓看了一眼操练场中央的仇酒儿，示意玉冰说，“她就没回宿舍休息过。” 玉冰笑了笑，没说话。 玉雪霓打出一拳，继续说道，“她的身体能力，世间罕有，论天赋，她在我之上。我不一定是天才，但她一定是天才。天才都在不休息地努力，我凭什么休息？” “正是因为她的身体素质比你好太多，她才能不间断地一直练习着。而你，一直练下去，只会越来越没效率。” 玉雪霓打出最后一下，收了手，喘着气再次望向仇酒儿。 “现在，我有信心能战胜她。但是将来，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下个月，我就没信心战胜她了。一个努力的天才，她的进步肯定是一年一班、甚至是整个一年级里最惊人的。” “走吧，明早起来再继续练习。你一直都是一个人苦练剑法，连家人都很少搭理。现在有一个人跟你一起进步，我很高兴。” 玉冰瞄了一眼夜色中的仇酒儿，心想着，这姑娘，真是每一次都能给他惊喜呢。 未月就在弹指间过去了，四十天的光阴，第一次见到谈青山似乎还是昨天的事情。但清泫大陆的天气已经开始泛凉，申月已经到了。 今天是谈青山对一年级一班全员的第五次验收指点。 “我知道你们中有些人，这一个月过得很欢乐，根本没有用心练习我再三给你们强调的近战六则。但我也知道，你们中的有些人，整月中日日夜夜苦练。你们可能以为实战比练这些基础进步要快得多，但我告诉你们，你们现在根本没有实战的资格！你们的身体素质、武学素养，根本和你们的二三阶的修为不匹配！今天要进行的第五次验收，取消！近战六则的卷轴就在你们手中，想练、随时随地都能练，不想练、无论我如何磨破嘴皮，你们也不会练！什么时候算是合格，标准在你们心中！而申月，我们要进行的是——身体素质的训练！全员移动！” 五十名学生跟着谈青山轰轰烈烈地移动起来。大家都在小声地交头接耳，大多都在庆幸终于结束了之类的。 大竞技场外的中央广场。一年一班的五十名学生心中都有很不好的预感，刚才谈青山说得身体素质的训练，不会是要…… “全员、中央广场最外围，跑步十圈，不允许停下来，更不允许慢走、坐在地上！” 仇酒儿呆住了，五十名同学都呆住了，中央广场上一片极静。 大竞技场包括大斗技台在内大大小小十多个竞技台，使得大竞技场成为了半径接近二百多米的庞大建筑，算是器武学园的地标了。 大竞技场坐落于中央广场之上，中央广场的直径超过了五百米，和人来人往的传送广场的外圆差不多大。 中央广场，十圈？接近两万米？ 经过了一个月，大家都知道反抗谈青山是根本没用的。所以现在也根本没人敢对谈青山说一个‘不’字了。 “谈导师，如果跑不下来，会怎么样？”有人举手问道。 “我作为班导，最大限度可以开除你们中的五人，同时我有权利申请表现极差的学生，滚出我的班级。你们中最差的也有二阶修为在身，别和我说你们跑不下来。三个小时之内，没跑完的最后五个人，开除，其他的，恭喜你们，以后就不会再见到我了。” “什么？！”众人哗然。 开除？调班？谈青山啊谈青山，你在开玩笑吗！ 他们可是特邀生，一年级一班，算上实力与背景，整个一年级最优秀的五十个人，你一个小小班导，说开除就开除？！ 他们挤破了头皮才混到玉雪霓的跟前，怎么能被调动到别的班上去！可谈青山又不会吓唬他们，他可是一向说什么是什么的疯子，一年级导师中的疯狗教师！ 除了玩命地跑，他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仇酒儿，出列！” 仇酒儿已经习惯了随时随地就要出列的命运了，她感觉这个班长就是带头苦劳、带头挨骂、示范动作用的，偶尔还要给谈青山干活。 “仇酒儿，你身为班长，要以身作则。作为标杆，一个半小时内，你要跑完。” 出列了的仇酒儿彻底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