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时间,顾言倾几乎是足不出户的状态,就算是吃饭也是沉昂去猎了些食物回来做好给她送来的,不过不得不说,味道还是蛮不错的。
几日下来,看着如此废寝忘食的顾言倾,沉昂心里很清楚,公子无邪能有今日这般本事和地位,绝非先天优势,免不得后天的勤奋罢了。
众人只看得到公子无邪所拥有的财富、武功、名誉、势力,却没有人看得到她背后所付出的一切,包括他所需要承受的,面对的一切,那全部都是寻常之人所无法想象的。
这样的人,谁又能想得到,竟是个女子。
若他日世人知道了这个事实,只怕是要大跌眼镜了。
沉昂拿着今日猎回来的野兔走回来,心想着要不今晚煮个汤也是不错的,结果刚放下手里的东西,就看到门口迎风而站的人,分明就是几日都足不出户的顾言倾啊。
这一幕,颇有几分仙人之气。
沉昂思及此,不由得抽了抽嘴角,走过去,“怎么舍得出来了?”
“看完了,就出来了。”
沉昂一惊,“那么多的书,你全都看完了?”
“嗯。”
沉昂一副颇受打击的样子,让顾言倾有些忍俊不禁,“你有什么打算?跟我回去,还是……”
“我跟你回去。月还在云洲,还有乔生,我不能丢下他们。”
“我还没有问过,当年云海山庄之事……”这是她和云瑾之之间,必须要跨过去的鸿沟。
“不是云海山庄,而是云岗。”
“云岗?”顾言倾疑惑的问道。
“嗯。如果不是乔生,我们都不会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云海山庄和云岗,说起来,怕是你也很难相信的。”
云海山庄是云岗背后的主人。
而当年公子无邪灭掉的不过是云海山庄表面的云岗,而真正的山庄,却是隐藏在暗处的。云瑾之的身份也是尴尬了起来的,他是寄养在云岗的妾生子,从小到大,从不曾有人跟他说过这件事。
“那,闵家堡,在这件事情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闵家堡,是云海山庄的一个分支。当年,你因为云海山庄之人伤了公子无殇怒而灭门,而当时云海山庄的庄主夫人还是一个妾室,买通了闵家堡的堡主,也就是乔生的父亲,让他透露出这个消息,借你的手,灭云岗,最大的目的,就是要月的命。可她哪里知道,你和月之间,还有那么一段情谊在。”
“云海山庄现在是什么情况?”
“当年事发,月失踪了,这么多年一直以邀月的身份行走江湖,云瑾之怕是除了当年那场灭门之事,也不会有谁记得他,他也早就已经习惯了。只是那个云海山庄的庄主一直在找他,毕竟,他这几年也不知道是不是恶事做得太多,遭了报应,长子被人暗杀致死,次子是个病秧子,前两年也没了,如今就剩下了月。他一直在说什么失踪了也不一定是死了,简直太可笑了。”
“比起找一个失踪的人,再生个儿子不就好了。”
“呵,那也得他能生得出来啊。他那个夫人可是了不得,为了巩固她儿子的地位,一直在给他下药,这么多年,哪还生的出儿子来。”
“自作自受。”
沉昂把手里清理干净的兔子放在火上烤,一边嘲讽的笑着,“可不是么。云海山庄自打当年的事情发生之后,就一直隐藏在暗处,就连你都没查出点什么来,更别说外人了。我还是从乔生那里听说的,庄主查到了当年之事,欲除闵家堡而后快,我想,闵家堡的大火,说不定就是这样造成的。不过也因得如此,庄主大病一场,如今怕是快不行了。”
“他一个小小的布衣之人,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本事,能够把那么大的云海山庄完全的隐藏起来,他背后,必定还有人在帮他。”
“嗯,我想也是如此的,不过,却是一点线索也没有。给,味道不错的。”
接过沉昂递过来的兔子腿儿,顾言倾落落大方的在一旁坐下,没有半分娇矜之态,“确实不错。”
“还有一件事想问问你。”
“你说。”
“当年二师兄的确是给了云海山庄庄主毒药,可是那毒药为什么会用在无殇身上?”
“那就要问问无殇做了什么了。”
“他做了什么?什么意思?”当年事发之时,她也只是注意到了无殇身上的毒,却没有深究他当时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那里。
“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应该是与云海山庄的秘密有关。”
“云海山庄的秘密吗……”顾言倾低声呢喃着,沉昂没有听得很清楚,还没开口问就看见顾言倾笑了,“当秘密众所周知的时候,那就不再是秘密了。”
“你要去找他们的麻烦?”沉昂睁大了眼睛,一幅受惊了的样子。
“什么叫找他们的麻烦,我和瑾之之间的事情,还有无殇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我所不能容的。几年前,他们就该死了。”
“那你就不担心月他……”
“他并非是非不分之人。当他对云海山庄死心的时候,就是云海山庄消失于世的时候。”
沉昂低着头沉默的吃着,直到顾言倾站起来,沉昂这才赶紧把火灭了跟着她进了屋。
“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就直说吧。”
“你,为什么对我母亲,这么有兴趣?”
顾言倾剪烛芯的手一顿,一时间竟也有些沉默,剪刀放在桌上发出“咔”的一声响,顾言倾坐了下来,倒了两杯茶。
“我的身世,你,想必也是知道的。”
“嗯,了解一点。”
“我的母亲,叫沈飘飘。”
“什么!”沉昂睁大了眼睛,甚是不可思议。
这世上,当真有如此巧合之事?这怎么可能呢!
莫不是有可能,有两个同名同姓之人?
“我九岁之时,我母亲失踪了。后来,他们说她死了。我始终不曾相信,总是觉着他们是在骗我的。我从未见到过母亲的遗体,因而这些年也一直在找她。你也许不知道,我并非是我将军爹爹的亲生女儿,我父亲,你见过的,顾修寒。我母亲,也是他的妻子。因为当年发生了一些事情,母亲怀着我嫁给了我爹。所以,你应该能理解我为何如此执着于此事了吧。”
沉昂点点头,面色复杂,“你让我画母亲的画像……”
“是一个人……与我幼时记忆中的母亲,一模一样。”
“……所以,你是我……”
顾言倾摇摇头,“我不知道。”
“可我,小你不足九岁啊。”
“这就是我不确定的地方。在我印象里,母亲再没有怀过身孕,也没有长时间不在我身边过。”
“说不定,不是一个人呢。”
“这个谜,我一定会解开的。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们就该走了。”看着沉昂惨白的脸色,顾言倾也不再多说,他需要时间去理解这些。
这一夜,两个人各怀心思,倒是都没有怎么睡得好。
从沉昂和顾言倾的脸色上就能够看出来,昨夜是个难眠之夜。
而同样难眠的,除了他们,还有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帝都的慕容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