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就是用命还了他们么。

几十种毒药混在一起，她解毒费了多大的劲，旁人不清楚，可她自己知道啊。

“如今你活着，不是苏家于你有恩泽，而是我救了你。既然已经离开，那就不要再想着回去了。若那当真算是个归宿，你回去也就罢了，可是那是个毒窝，明知如此你还要回去的话，那我也算是白救你了。”

恩泽？

苏家除了生他之恩，还对他有什么恩？

若说养，顾言倾只觉得嘲讽。

把一个嫡子养的就像乞丐一样，身中剧毒，拳打脚踢，这也算是养么？

只怕是苏府的一条狗都过的比苏墨川要好。

至少狗还能吃得饱，也有自己的窝，而苏墨川呢，却连吃的，不是剩饭就是馊饭。

这些话说出来的时候，苏墨川咬紧了牙关，双眸中尽是痛恨，是愤怒，双拳紧握，脖颈上青筋冒出，可见他的情绪有多剧烈。

顾言倾早早的就把行李收拾好，她相信顾旌仞可以说服皇上让她去百亓关的。只待圣旨下达，她便可以立即启程出发。

这几日，她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麟儿身上。分别在即，她这个做娘的却不能时刻的陪着他，自然不舍的紧，离开的时候还是要把他托付给顾惟明和洛依。

苏墨川被暗卫扶着过来了，顾言倾自然也会见他：“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平日里不是在房里看书，就是出门散步，难得来她这里一趟。

顾言倾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

苏墨川点了点头，道了谢便坐下：“谢王妃。”他这一路走来，确实是有些吃力了。

到现在为止苏墨川都觉得不真实，哪怕一惊醒过来近两个月了，这么多年折磨着他痛不欲生的毒素早早的就不复存在了，他也切身的体会到什么是轻松，这是他这么些年都不曾感受过的。

就像一场梦一样。

所以他也会恍惚。

当日顾言倾和他说的话还在耳畔回响，让他一直都在想这句话：“你想报仇？凭现在的你么？身体孱弱，武艺不精，除了一些点墨之外你还会什么？你能拿什么报仇？”

“好好歇着吧，等你恢复了，等你有了能力，等你能够把他们踩到脚下的时候，你想怎么做，都不会有人拦着你了。只是现在，你的命是我救的，我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送命。毕竟，那是我的东西，由不得你做主。”

他知道顾言倾这是在劝他，是为他好，虽然有些字眼确实是让他觉得戳心的痛。

是。

他没有能力。

除了那点点从书中得来的东西，他真的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自然也不能报仇。

她说的都对。

可他不甘心！

这世上，人只要活着，只要心有不甘，就会甘愿为之付出任何代价。

所以，他来了。

顾言倾很强大。

比当时在苏家门口救了他的人还要强大，这一点，毋庸置疑。

所以，他来了。

“我想跟着你学本事，认你为主也可以。”

十几岁的苏墨川在这不算大的年纪能说出这样的话，顾言倾还是觉得很惊讶的。

她想起当初在奴隶市场的时候，绝杀他们的样子。

那时候的他们也都是苏墨川这般的神情。

顾言倾轻笑的摇摇头：“我手下的人已经够多了，不需要你认我为主。”

苏墨川有些急了，张嘴就想说什么，却听见顾言倾的声音响起，让他愣了很长时间。

“我收你为徒如何？刚好，你的年纪也不过比我弟弟大那么一点，回头在府里的时候刚好也可以陪着他。”

苏墨川只觉得是天上掉下了一个大馅儿饼，然后这个馅饼就砸在他脑门儿上，砸的他到现在都晕晕乎乎的。

这简直就是再幸运不过的事了。

所以苏墨川也只是愣神了一阵子，便连忙答应了下来，不要暗卫扶着便给顾言倾行拜师礼。

顾言倾见他跪下，也只是微微蹙眉，便受了这礼。

“以后不要动不动的就跪下，这天下虽大，但是能让你下跪的，却绝对不多。你是风澜山主人的弟子，自然身份尊贵。记住了，向来只有别人跪你的份，却断不会有你跪别人的份。”

苏墨川不傻，自然明白顾言倾话中的含义，却也只是微变了脸色，便坦然接受了，虽然心里还在震撼。

风澜山主人的弟子。

他的师傅是风澜山的主人。

无邪公子么？

“徒儿记下了。今日只是拜师傅，师傅大恩，拜您不算过，日后也不会有人能再让我下跪。”

他虽然被欺凌这么多年，却也有着他自己的高傲和风骨。

小小年纪能有此觉悟，顾言倾觉得很是满意。

“行了，你先回去吧。这段时间就在王府待着。我会让人给你送些书籍，不是给你解闷儿的，而是让你通读理解的，都是需要你记下来的。剩下的时间，还是以恢复你的身体为主。”

“师傅要去战场么？”这段时间府里都在说这些，他也听说了一二。

“是。你若是恢复了，我倒是会带上你，但是现在。。。。。。”顾言倾摇了摇头，他的身体太过虚弱，这些年，被这些毒素折磨得不轻。

苏墨川觉得很是遗憾，却也知道自己的状况，不会让顾言倾为难。

“那徒儿先回去了。”

顾言倾点点头，等他退下之后便亲自去挑了好些书让人给他送了过去。

她既然决定收徒，就会好生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