浔阳楼堂内,掌柜看清来人,脸上生出几分惧意,忙向姜梵告了个罪:“夫人恕罪,容某去去就回。”
他走到那几人面前赔笑道:“鱼都已备好待宰杀,只是诸位确定要按前日说的方法蒸?”
这清蒸鲥鱼虽是清蒸,可是这葱姜椒酒是一样不能少的,否则鱼腥之味入不得口。
这群人倒好,前日威逼他两日之内备好十条清水蒸八分熟的鲥鱼,连盐都不叫放,看在许的银子实在丰厚的份上,他勉强应了下来。
虽然备了鱼,却没叫人蒸,这般暴殄天物,他有些看不下去,鲥鱼肉质鲜嫩一旦蒸上是无法再入料蒸第二遍,况且这些人当日只给了一半的定金。
“什么?说好了午时就要,如今都已经申时三刻了,你居然连鱼都没宰,老子看你是活够了!”一个吹须瞪眼样貌凶残的彪形大汉勃然大怒上前一把扯住掌柜的衣襟。
“冯瞻,不得无礼!”门外传来一声呵斥,声虽不高,却颇俱威严。
那汉子闻言立刻松了手,满面谄笑步履矫健地冲到门边:“主子,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罗晞看得有趣,居然有人变脸比她阿弟骗到东西后变得还快,这样的人真是个天才,这天才的主子一定是个人才。
她好奇的打量起迈入楼中的少年,待看清他的穿戴,看了看自己,眼神一亮。
少年也不答话,径直走到惊魂未定的掌柜身旁,施了一礼:“某手下不懂事,叫掌柜受惊了。”说罢又道:“这鲥鱼我们不是要拿来食用的,还请掌柜按前日说的方法蒸就好。”
掌柜整了整衣襟,这个眉目端正的少年郎年纪不大举止却沉稳有礼,只是手下怎么竟是些桀骜不驯之辈。
“既是如此,那便把剩下的二十两银子付了,我立刻着人去蒸。”
“我们出门在外,昨日遭了偷盗。”少年想到昨夜那盗匪用的迷香,这般不入流的肮脏手段,他居然没能早察觉到,真是蠢笨至极。
“那你们是拿不出剩下的银子了?那这鲥鱼——”掌柜脑子转了转,正好刚才那位贵夫人点了鲥鱼,“给你们一半,五条如何?”
“这怎么成——明明说好的十条——”方才那位名唤冯瞻的汉子又叫嚷起来,身旁的几个同伴也纷纷咒骂附和。
少年制止手下,向掌柜道:“我们不仅拿不出剩下的银子,还想取走前日给的二十两定金。”
“这怎么成?就是你们鲥鱼都不要了,这定金也——”
“掌柜放心,这十条鲥鱼我们都要。”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物,幸好昨日放在枕头底下,没叫盗匪翻去,否则他真是百死莫赎。
掌柜冷眼瞧去,是把不太长的横刀,通体鎏金的刀鞘上缀着金丝软玉,刀柄似乎是象牙制成,上面还镶嵌着一颗猫眼大的宝石,掌柜来了兴趣,虽然他不舞刀弄剑,也看得出来这把刀价值不菲。
“这把宝刀乃先父遗物,我们昨日遭了盗匪,如今身无分文,若将此物送去当铺换银子,难免叫人觊觎。所以来和掌柜您商量一下,不若今日就先将其押于掌柜处,等我们回到家中,定会遣人奉了百两来赎回此物。还请掌柜一定要替某收好此物,若是来日取不回这把刀,恐怕我就管不住我这些脾气暴躁的手下了。”说罢,那少年将刀递与掌柜。
这哪里是商量,这简直是恐吓,掌柜欲言又止,想着要如何拒绝才能全身而退。
听到那少年的话,罗晞便凑上前来瞧,趁那掌柜愣神的空隙,从他手中抢过刀,握住刀柄,“搜啦”一下将刀刃拔出,顿时寒光四射,叫人不敢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