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给罗晞选郡马,姜梵自有一肚子话要同太子妃说。
罗晞见她娘一时忘了深究她的污衣裙,连忙推说累了告了退。
她一进屋,阿姝就慌忙迎了上来:“女郎去哪里了?夫人已经打发人来找了好几回了。”说罢,她瞅见罗晞沾了血的污衣拿帕子捂住要惊呼出声的嘴。
“女郎,你——受伤了?”
罗晞望着小婢女惊慌中带着几丝焦虑的稚嫩面容,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她牵牵嘴角,挤出一丝笑:“没事,我今日出门抢夫君去了,和几个人打了一架,溅了一点血在衣裙上。”
阿姝知道女郎在说玩笑话,但还是在听到“夫君”两个字时轻蹙了下眉,罗晞已经换下污衣准备沐浴。
罗晞将身子浸在温热的水中,在升腾的雾气中渐渐平复了心绪。
阿姝犹豫了好一会儿,压低声音在罗晞耳畔道:“女郎,奴婢听跟着夫人的阿妍姐姐说,夫人这些日子在太子妃处把金陵城中有名有姓未结亲的小郎君都数了一遍,似乎是想从中给女郎选一位夫婿。”
罗晞睁开微微阖上的眼皮,懵懵地道:“阿姝,不用担心,阿爷说要娶我得先赌赢他,只要我不帮着作弊,这世上没有几人能赌赢阿爷。”
现在最叫她心烦的不是郡马,而是等她游过望陵台后如何把这个郡主还回去还不会惹外祖父生气。
她尚未记事时,燕帝曾临幸过父亲在长安的府邸,还亲手抱过她,据说她当时流了燕帝一身鼻涕口水,父亲脸都白了,后来燕帝只是哈哈笑了两声还摘下了身上的玉珏赏赐给了她。
她外祖父同燕帝比,不知谁更宽仁大方些。
夜半时分,姜烨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身旁侍寝的程良娣也醒了,她取过帕子为姜烨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问道:“殿下是又做噩梦了么?”
他梦见吴王骑在马上被他一箭射穿胸膛,他梦见父皇将传位诏书砸到他脸上,他还梦见——“我又梦见阿娘了,梦见阿娘从城墙上跳了下来。”
程良娣倚在他的身侧:“殿下是近日见了妹妹和外甥女,又思念起母后了。”
她出生江州程氏,儿时自然也见过当时便很有名望的楚国侯夫人:“说起来,殿下的这位外甥女虽然样貌不似母后,性子倒是相似,妾听去接她们母女的侍卫说,当日遇了贼人,她不仅没被吓哭,还厉声呵斥了贼首。”
程良娣叹息了一声:“相比之下,妾的宴儿倒像个女郎一般软绵绵的性子,只盼将来能娶个刚强些的儿妇,稍稍提携他一下才好。”
他面见父皇,江州之事倒是一切所愿。父皇派了天使去召吴王回京,将他举荐的官员派去江州赈灾安抚流民。
只是,父皇似乎有意将罗晞赐婚给姜宸,这件事情令他心烦,因为妹妹一定不会同意。
姜烨笑着安慰程良娣:“咱们宴儿有宴儿的好处,这个孩子待人一片赤诚,这一点也似母后,孤的这些孩儿皆及不上他。”
姜宴天不亮就爬了起来,守在平章先生门口,他得到消息,罗表妹要和郑表兄一同出城找一个可怜老翁的孙子,施舍一点钱粮,他最爱做这种好事了,尤其是在表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