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是皇上的人,一辈子都在皇上的身边,能把皇上的心思猜对个两三分就够了。”赵公公走在慕容昭身后,“大殿下的心思也用不着咱家上心,身边自有个排忧解难的人。”
赵耳德见皇上行走的方向,提醒说:“皇上,在往前就是冷宫了。”
不知不觉,冷宫的院墙已近在眼前。
见皇上立在院门口,也不回头也不进去,赵公公劝道:“皇上要不进去看看,有些日子未见了,皇后娘娘怕在思念皇上啊。”
这皇后娘娘的心思,咱家是看不懂,赵公公心里道,皇上几乎次次来次次不见,见了也是让皇上负气而走。皇上对娘娘痴心得很,对娘娘犯下的错,虽说是嘴上没说,但已经是不再计较了,娘娘何不顺着就下来了呢,怎就甘心下半辈子在冷宫度日,真是执拗,可怜了四殿下啊。
“呵——”慕容昭听着赵公公的话语,自嘲道:“她才不会。”
慕容昭推开宫门,赵公公像之前一样等在宫门口。
依旧是紧闭的大门,四周苍绿的树木和零星开出的几朵花让这院里添了几分生气,比冬日里的样子要入眼多了。
院里还有放在地上的木桶,里面乘着洗干净还没来得及晾晒的衣物。石桌上的水还温热,应是才倒好的。
除了这些,便再也看不到什么了。看来今日时候不对,她依然不想见他。
可恨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她竟还是放不下以前,就不能为了他,为了离儿,放下吗。
“离儿出府了,今日朕任命他为侍御史。”慕容昭对着那紧闭的门说,“公孙策的崇文馆他也会去侍讲。”
“你不必说给我听,你答应过我,会护他一生。”屋里传来平静又夹杂着疏离的声音,门后的身影若影若现。
慕容昭一拳锤在那身影身旁的门框上,心中满腔的怒火与不甘无处发泄,咬牙说:“你也说过你会陪我一生,你失信,朕又何尝不能。”
“他是你的孩子。”那女子还似无情,说出来的声音让慕容昭心凉。
“他是我们的孩子。”慕容昭一字一句说。
良久,慕容昭说:“阿雪,随我出去可好,什么都不要管了。”
那女子过了许久,说:“我是来杀你的。”
冷冽的声音毫无阻拦,直接冲到慕容昭的心口,熟悉的如刀绞一般的疼痛让他从片刻的回忆中清醒过来,踉跄着转身离去。
木桶摇摇晃晃,将里面已经洗好的罗衣随着掉落的枝叶一起被尘土侵染。
“皇上——”赵公公看着皇上出来,连忙上前扶住,唉,赵公公心中叹气,皇后娘娘还是执迷不悟啊。
“吱呀——”
院里传出来木门打开的响声,江雪看着一片狼藉,终是泪水沾满了衣袖,单薄的身子倚靠在门前,慢慢蹲下来,泣不成声。
她何尝不想呢,何尝不想回到从前,可她不能,也不行了,从东宫大火的那一刻起,就再也回不去了。
就让她这样,躲在这里,就这样,过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