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府中,薛方倚坐在凉亭中,空洞黝黑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院里飞来飞去的几只信鸽,过了许久之后,才起身去书房写了一封信。站立在四方的门框之中,看着鸽子远去不见踪影,薛方微微垂下头,眼里或是纠结抑或是庆幸。
赵路来信说有一女子进殿,殿主还邀见了,虽不知那女子身份,但殿主却让周将相迎。听此言,若是他猜得没错,这位女子十有八九是安定侯府里的那个风轻。她此去无痕殿难不成是知道了离儿所中何毒,要去求悠仙草?或许这就是离儿的转机,看来离儿是用不到他了。薛方庆幸过后又眉头紧蹙,此事不可让江雪知情,他要让江雪一直记得,离儿的毒只有他能解。
皇宫宣言殿中,大臣看着因为四皇子失踪而久久没有露出和颜的陛下,都一时噤了声。宫百南看左右都无事启奏,便上前奏道:“皇上,四殿下新城一行屡遭刺杀,臣小儿未尽护御殿下之责,理应受罚。臣请命,由吾儿彻查此案,定教贼人伏诛。”
慕容昭听言,抬头,刚要准奏,却瞥见楚邵堂急急忙忙站出来,“楚卿,你有何异议?”
楚邵堂赶紧躬腰,双手交叉扶额,脸上的神情全被挡住了,说:“微臣惶恐,未能察觉到罪妃之行径,当将功折罪,微臣请命协助靖王世子彻查此案。”
宫百南斜眼俯瞰楚邵堂,别置一喙:“楚相清白得很,用不着担心,别搞得像做贼心虚一样。”
楚邵堂弯腰更甚,“微臣实则心中有愧,还望陛下成全。”
慕容昭身体前倾,眼神微眯,看不清其中神色,不怒自威,“那丞相当尽力协助世子。”
“臣定当尽心竭力。”楚邵堂松了半口气道。
下朝过后,楚邵堂怏怏地踱步在长阶下,等了好半天才等到与一众大人缓缓过来的李膺。众人见楚邵堂有意和李膺谈话,便都避嫌告辞了。
李膺瞧了楚邵堂一眼之后就背手向前走去,楚邵堂话没出口,愣了一下随即追了上去,走在李膺身后说:“如今大皇子被幽禁,大人当如何?”李膺是实打实的大皇子一派,却不知为何此事出后,他还能高枕无忧,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脚步未停,也并未回头,李膺语气平静:“丞相这话是何意?难不成丞相和之前有什么区别不成。”
楚邵堂顿住,不可思议地歪着头盯着李膺后背,半晌才忽地醍醐灌顶,他李膺能有何事?除了明面上众知的亲近大皇子,其他的事情他一概未坐实。楚邵堂捶胸跺脚,悔不当初,就不该派人帮着大皇子刺杀,若无此事,或许真的能全身而退。事已至此,只能靠着协助世子看能不能抢来先机,可千万不能被世子查到证据。还有六皇子,现在没了大皇子,他料定六殿下定会需要楚家的助力。紧握拳头,楚邵堂出了宫。
下朝之后,慕容昭并未回椒斓宫,而是去了太和宫处理政事。夏日炎炎,宫里的熏香闻着比平时刺鼻了许多,慕容昭视线未抬,皱眉道:“今日熏香重了。”
赵耳德听言连忙跪下说:“回皇上的话,是咱家教导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