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掌管天宫酒窖,陆子明见过了他,少不得又问他讨了坛仪狄烧春。
狐狸从来贪杯,见着这样的好酒自然不肯放过。便与麒麟坐在一处,将一坛仙酒喝了大半。二人一边喝,一边絮絮叨叨,全把当年在长洲关中斗鸡走狗的那些岁月当做了下酒小菜。
夜静更深,涂逸之答应了三日后由表兄陪他一起赴约,陆子明安了心,方才离去了。麒麟走了,狐狸却仍不能成眠,坐在厅堂里自斟自饮。
酒入愁肠,百转千回,朦朦胧胧间,六百年前神仙境界里遭瘟的一切又入梦中——
恍惚中,天台宫里衣香鬓影,瑞彩千条,朱雀所化的仙娥们个个端庄美丽。
她们簇拥的女主人是天君的正妻,日神羲和。她正隔着屏风观看大殿上的好戏——天君帝俊在发落从涂山国抓获的一对反贼。
涂山九尾狐族几乎全部被诛杀,只留下此刻跪在堂上的三王子涂逸之和他怀里抱着的小男孩。
“帝君为何要留这东西生路?就是他,让帝君耽误了今年的扶桑花期,害我们白等了许久。”
见羲和不大理解夫君的新爱好,宫娥赶忙解释:“据说还会唱点戏,唱得帝君动了容,这才格外开恩。”
“唱戏?不是个带兵的将军吗?还为他折了许多人马。”天后不大明白。
“是将军。守了长洲关。也会带兵,也会唱戏。”
羲和冷笑:“原来如此。九尾狐就是会作怪。”
“可不是,”宫娥们娇笑附和,“有了这只公狐狸。常羲那里更加冷清了……哎,你,把灯提高些。”
虽然星灯璀璨,可是因为天妃们都是从扶桑宫出来的,看惯了羲和的太阳马车,所以仍旧嫌弃光线不够明亮。
她们不耐烦地吩咐守在此地的奴婢,要她把日神的美貌照得更清楚些。
替她们掌灯的命妇曾经也是九尾狐,如今正和朱雀国的王子打得火热,指望攀龙附凤。她看见九尾狐族的最后宿命,也害怕得发起抖来。
隔着屏风,天妃们废了一番功夫才算看清了囚徒的面貌。她们都被触动了,虽然神情仍旧是鄙夷的,眉眼间却藏着掩不住的惊艳。
这个衣衫不整跪在地上的男子,有着天地罕见的美丽容颜。偏偏这样美丽的脸上还现出了男儿的英雄气概,那双俾睨的桃花眼,傲然冷漠。
那双眼仿佛有魔力,让被天妃的羲和见了也不由心悸。
“还真是个祸害。”
......
涂山王族知道自己打理的是个荒远小国,所以对于天庭,一直称臣纳贡十分和顺。
太一寂灭,帝俊登基,好大/喜/功的新天帝想要削除封国势力,便令九尾狐族离开他们世代经营的土地,举族內迁天都,另派朱雀族镇守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