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喑落和景喑芜两人坐在庄里喝酒,龙淮和桃溪刚走。龙淮破界在即了,近来已经将事务逐渐交给了龙溪、龙湘等人,这次回去估计要闭关准备破界。
萧逸见钱眼开,本来叙叙叨叨的说喑落不把他当人把他须妄山架火上烤,但当喑落把收礼的工作交给他以后,他就三月桃花脸,意气风发起来。
这次来的人极多,不仅妖域够得上资格的全来,连带人境极有名的修仙大派青阳宗的宗主也来了。就连舞阳的一些魔门高手,因与喑落算是旧识,也都到场,连远在八荒的乾圣也来了。因此这一连数日,这山庄就没消停过半刻。
这屋里四处都是酒坛子,最近酒的消耗量十分的惊人,加上往来的宾客无不都携了自家得意好酒前来,一来二去,直让这里酒浆流如河,酒坛堆如山。
喑落和喑芜仍然推杯换盏酒意正酣。景敖这次来的很快,不仅如此,喑落几个兄弟并云顶几大部盟的也全都来了,只除了赤栖族的没来。
不过诸人事忙,此番来的早走的也早。与喑落关系不错的两个哥哥景喑芜和景喑萱倒是留下来,顺便还帮他招呼了一下宾客。
喑萱方才也跟着龙淮一道回去了,云顶来的人如今只剩喑落并云端还在这里。喑落心情大好,数千年的快慰似是全堆砌上来,以至他的容颜竟比往昔更添了冶艳。
“你这次当真是把老头子气疯了,这么做摆明了让云顶罩弥香山了?”喑芜狭长的眼有如赤晶,一头长发映光如蓝。穿了极深的紫色长袍,将他的五官也衬的格外的妖冶,薄唇微微的扬起,笑容却映在眼中,“景鹞之喑落与弥系安无忆……通告三界四地,现在无人不知,弥香山与云顶联姻……”
“他如何不明白我的意思,不愿意大可以不来。不仅来了,还带了诸部来,他的意思我也明白了。他才不是气这个!”喑落淡淡的说,修长的手指转动着杯子,琥珀色的瞳幽亮而晶莹。
他二十年没回云顶,支持弥香山现世,天下早传他反出云顶自立门户了。如今帝尊不但来了,还带了诸部同往,无非是向天下证明,他景喑落仍是云顶的人。
喑落静了一会,略抿了唇补充:“他生气,不过是因我不愿意照他的方式活罢了。”
景喑芜看着杯中碧色的酒浆说:“没办法,你把难题扔给他了。赤栖炎登顶了你知道吧?老头子不想得罪赤栖族……毕竟你这样,让他们太难看了。”
喑落瞥他一眼道:“我这些年尽顾着别人好看了,哪个让我好看些?跑过来让我娶清芷就是给我好看了?”
喑芜静了一会道:“为了景鹞,毕竟风之鹞的后代只剩我们这一支了。唯得求向近支……”
喑落又开了一坛子,摇摇头道:“若我与清芷也生不出带神啸天风的后代呢?学他么,一个接一个?最后就是没完没了……各有所求,我不愿意跟他一样。”
景喑芜笑了笑,道:“你母亲……她后来没去过云顶。”
“猜到了,当日她与我一起封在幻景天时,已经知道我的态度了。我并不是要向着谁,只是这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事。”喑落低声道,“帝尊为了景鹞,不入昊天苦持云顶。我知他的难处,自然要尽我所能的助他,但并不代表我什么都要听他的吧?再者说了,鹞祖离了八荒于人间做了妖怪,再想去保持纯粹的神裔之血已经不可能。所求的,不过是鹞祖所具的神啸天风,但这种天赋,就算我们寻近支婚配,也不见得就能传继下去,也是要看天意的。我不可能为了一个未知的孩子,没完没了的一再放低底限。”
喑芜说:“你跟清芷那可是妖域人尽皆知的……”
喑落睨了他道:“我不同意也是人尽皆知的。”
喑芜笑笑说:“随便你吧,反正我看你也不打算回去了。哎,景华峰你要真不打算回去的话,我搬过去了哦。鸣溪、槐烟这两处山谷好的很。”
喑落无所谓的说:“你瞧着好就搬过去吧……”
金枝、玉叶两人这次也借了机会来了,不仅来了,还把原身也带来了。这两人是同根双枝,原身一直在景澜殿内化为栋梁。以前喑落也曾多年不归景华峰,时间长的时候百八十年不见人也是有的。
不过这次,他连婚事都是在外面办的,而且是在妖域以外的须妄山。金枝一瞧这架势,估计他以后回去的可能也极小了。索性趁着云顶各部都来庆贺的机会,带着玉叶也跟过来了。
两人饮罢已经近了天光,喑落便往西北角的静室里来。这几天直觉脚步都是轻飘飘的,体内的气融汇的前所未有的顺畅,不管听什么看什么,都觉得格外的顺耳顺眼,便是再面目可憎也让他觉得可爱起来。似是脾气一下子变得极端的温和,心情总是雀跃,跳簇着甜美无比。
不知是不是天下所有人新婚,都是如此。仿佛所有皆纳入怀中,再无什么痴望,再没这般餮足。
从很久很久以前,他便盼着这么一天。只是每一次,都失之交臂。美好总是短暂,接着便是长久的煎熬。见与不见,都何其焦灼。不是长达数百年的惶惶无定,上天入地寻不得。便是近在眼前不识君,疏漠淡寡咫尺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