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法大巫是用我的灵血,于香腺之中淬炼六百载而成。这种法器如果是幻猫用,必要沉于香腺之内。但是神慧法器不仅是需要灵力滋养,它是认血的。”弥栖南的声音低若轻歌,眼神有些飘忽。他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便淹没进了咽喉。
但无忆却仍模糊的捕捉到了只字片语,身体仿佛被千戳万刺的都失去了知觉,手指攥的紧紧。她的表情仍是僵硬,但是她的心却永远做不到一如外表那般冷冰冰。
她做不到,才会痛苦。
无忆想说,你把这灵晶给我,你这么多年就算白练了。但只说这些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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喑落立在一片紫竹林中,溪水之声近在耳畔却难觅其踪。一如,他与无忆之间。
此时她离他很近,眼中却没他的影子。连他何时出来,她都半分未觉!
他当然可以理解,但难保心里煎熬。
弥栖南的眼神,与他当年一模一样。沉浸在回忆之中无法自拔,三百多年都脱不得身。
他也曾以为,无忆是弥宛的延续,所以他爱。不过当时间一点点流逝,他终于看清楚自己的心。
三百年不断的找寻,是因他不甘心。不管他灵阶多高,始终是别人的一部份。不管他灵阶多高,仍然保不住自己的所爱。他不甘心,所以他拼命的找!但实际上弥宛的曾经,他还记得几何?连他自己都说不清。
见到无忆,与其说是被那缕香所牵引。不如说,是因她那昂首挺胸,冷冰冰的脸庞,但眼中却沸腾。一如她总是顶着可爱的面孔摆冷酷的表情一样,看似矛盾却在她身上得以统一。
她妖体软弱,无利齿尖爪,但却拼的刚硬,哪管对手是谁?的确,这总是看似矛盾却又在她身上无比合理。
开始还是混乱,但后来越来越清晰。她不是弥宛,她是安无忆。所以他可以远远观望,她是越来越接近,还是将会远离,他都愿意接受。
他决定毁去那颗落在凝华手中的心脏开始,他就已经摆脱掉了弥宛的阴影。所以,当他从弥栖南的口中得知,弥宛当年拿走了聚法大巫。聚法大巫这种法器,可使用的人必灵阶不低。那么她来云顶的动机就不可能是单纯的求四元之术。
幻猫隐香融皮是本能,当灵阶越高其隐藏能力更高,又有聚法大巫为辅,更不可能轻易的让帝尊发现她幻猫的身份。以至于最后毫无反抗让人擒走,就更加的不可能!
一步步的接近,原来是早有预谋。从她出现,到她失踪,一切都是那么的――天衣无缝!
弥香山要取得的更大利益也就不难猜,他们要的,紫耀凝华当然给的起!
为何三百年不动声色,为何无忆在外三百年无人寻找,为何凝华如此笃定他情字难破,为何如今弥香山又开始紧追不放。
全都明白了。
他被一场骗局煎熬了三百年,但很奇怪,他并不觉得郁堵,没有愤怒亦没有心痛。他甚至觉得,他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在想一件别人的事。当他理清所有线头的时候,他只是觉得――如释重负。
如此而已。
竹叶青翠欲滴,晴空朗朗烈日灼灼,溪水潺潺如歌如诉。灵气厚而清,绵延不断一如情。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他感觉到气息渐渐接近,有些紊乱,但很熟悉。他慢慢转过身去,看她僵住的身影,阳光洒在绿叶上,点点的碎金。
“我见你们正聊着,不想打扰。”喑落打破沉默,看她有些躲闪的目光,掩不住当中的一抺复杂。
“他的气很弱,我让他先调息。”无忆绞着手指,竟觉得有些无颜面对。
喑落一步一步的走过去,站在她的面前,垂眼看着她:“我知道你不愿意想起过去,你不想重新变成弥宛。要不然,你如何一直都不化掉那八颗风行珠?在你见到弥栖南以后,仍然要入族悠山,要参加泛海。因为,这才是安无忆该做的事,一直想要的人生。”
“但实际上,我只是自欺欺人罢了。”无忆喉咙发紧,声音都有些微微的颤抖,“我……”
“你在帝尊面前说的那一句,还算不算?”喑落伸手抚上她的脸,让她抬起头来对上他的眼睛。
她眼睛格外的潮湿,眉头蹙紧,连唇角都在颤抖。
“你不用现在回答。”喑落抚上她的眉头,想抺平那拧结,“他们敢侵入上阳,就是拿沐东山相要挟。借弥香山逼我们出来,就该称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