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长雪笑盈盈的看向米团，好看的眼中如含一池春水，倒映的全是她的影子。从眼底到心里满满当当。

米团坐在对面被他看得脸上有些发烧，别开脸去。问道：“不知傅先生，对这两税法有何高见。”

“什么？”傅长雪盯着米团，还在恍惚着。

“咳~那个......不知傅先生，对这两税法有何高见。”米团又重复了一遍，脸更红了。

“哦，两税法。”傅长雪这才回过神来。发现米团已是满脸羞红。方才觉察自己竟是如此忘情。赶紧正了心神，从米团脸上收回目光，看向院中。

“两税法，虽然说是，官民同税。可是官民当真能同税吗？向来都是官田多，而民田少。民租官田，又税上加税。均摊到官员皇族的税迟早也是会落到普通百姓的身上。”傅长雪走到门口，看向院中秋色。金秋九月，秋意渐深，瑟瑟秋风将天空吹的一碧如蓝。他眉头轻蹙，缓缓道：“只怕到那时，国库虽充盈，百姓终究意难平。”

米团看着傅长雪的背影，迟疑道：“那你的意思是……”

傅长雪转过身来看着米团道：“天下哪有两全其美之策。现在边关战事吃紧，国库空虚，两税法即为良策。却也不能因此就说租庸调之法就不对，此为时弊或是法弊，也只能实施后方可见分晓。”

这一番话说得米团沉默不语。方才她愤慨激昂，却没想到这世间诸事总是不尽如人意。

傅长雪转过身来就见她一脸凝重的样子。无奈摇头，走过来揉了揉她的顶发。安抚道：“没事，你不用想太多。国事为重。当下之急是充盈国库，所以两税法也算是上上之策。只是你是否愿意充当表率呢？”

“我？”米团讶异抬头，指了指自己。“我能干什么呢？”

傅长雪看着米团意味深长道：“你们米家，可是世代的皇商。”

皇商？

米团歪着头想了想，好像小时候确实听她爹跟她念叨过。

说是她的祖太爷本是大周重臣，官至兵部尚书。祖太爷为人正直，忠义有节，很得皇帝重用。后来更是将自己女儿，也就是她的姑奶奶嫁给皇帝为妃。听说她这个姑奶奶长的那是一个沉鱼落雁，倾国倾城，皇帝对她很是宠爱，封了贵妃。后来还生下了个小公主，更是备受疼爱。封为永熙公主。

天有不测风云，大周与邻国楚国战火又起。多年征战，人困马乏民不聊生。楚国最终愿意议和，却要求一个皇室公主为亲。不可是宗族女子，必须是皇帝亲生女儿。当时只有永熙公主及笄，皇帝只好将永熙公主下嫁。而贵妃心疼公主，不愿爱女远嫁，在殿前跪了三天三夜求皇帝收回成命。然而皇帝不愿以一女之虑而负天下。最终不顾贵妃苦苦哀求，将永熙公主下嫁给楚国的小皇子和亲。

公主远嫁，贵妃伤心欲绝，不久竟然病故。皇帝也十分伤心，更厚待米氏一族，加封祖太爷一等公。世袭勋爵俸禄。只是祖太爷经历这件事后，深感皇家无情。不久便推说身体不佳，告老还乡了。

再后来到了她爹这一辈，竟然也没几个从官之人了。只是世袭的爵位还在。而她爹，仕途不济，经商倒是一把好手。捣鼓的倒成了京城首富。她爹每每说到这里总是很得意。

米团笑了笑：“那都是祖太爷那辈子的事情了。一个虚称而已。”

傅长雪看着米团道：“这个虚称，却是多少人都求之不得的。现在江州商家多半是以米家唯马首是瞻。若是你愿为表率，江州的两税征收就会顺利很多。”

两税征收？米团瞅了瞅傅长雪，问道：“江州的两税，谁来收。”

傅长雪勾起嘴角，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他的团团。他看向米团笑盈盈的说道：“新到任的司户参军苏承贤。就是那天，迎春阁外的那一位。”

苏承贤……就是那天那个举着腰牌大喊的参军么。就是那个想把傅长雪打包带走的苏芮卿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