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长雪走到窗前,看了看窗外夜色,转身对她说道:“江寨主此来,不是想放我回去,既往不咎的吗?”
江罄绮眼睛一缩,这个长雪公子,果真不简单。可是他这幅十拿九稳笃定的样子,让她看的很不愉快。于是她站起身来,朝他走去,嘴角扯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傅先生,可知我三当家掠你上山,是为何?”
傅长雪不妨她有这一问,倒是被问住了。他老老实实回答道:“贵寨的人行动诡谲,难测其意,在下不知。”
江罄绮见他认真思索又困惑难解的样子竟有几分可爱,不由哈哈大笑道:
“抢你,是来给我做夫君的。”说罢霸气的往窗外一指,”这山,是我花巾寨的山。这山里的人,是我花巾寨的人。既然是抢你来做压寨夫君,也就是我的人,为何要放你走?”
傅长雪闻言,眉头一皱目光渐冷。他后退几步,走到八仙桌后,与江罄绮隔着桌子相望,冷冷道:“我观你这花巾寨此时已是危如累卵,而你身为寨主,却竟然还有心说笑,真是令人佩服。”
“危如累卵?“江罄绮的眉毛也紧紧锁了起来,”傅先生此言莫非是想恫吓与我?”
傅长雪一拂袖,缓缓道:“花巾马匪之名,江州百姓皆知。官府岂可不知?莫非你们以为自己竟很安全?在下不才,在白鹭官学任教,好歹也算是朝廷命官。尔等青天白日之下,绑架朝廷命官,劫掠皇商车队。此等重罪若是追究起来,只怕你这牛首山,弹丸之地,挡不了那朝廷的剿匪官兵。”
傅长雪的话绝非空穴来风的缓兵之计,他清楚的知道,郭路一定会带着米家的人去问道坡找他,发现他不见了,一定会去通知米团。而米团知道此事一定会去找苏承贤,带官兵来救。
而这伙花巾马匪劫掠富商车队,骚扰不断。那些不堪其扰的官商巨贾一个个早就跑到江州刺史那里发过脾气了。江州刺史和苏承贤正在想着剿匪的名目,这下他被抓来,更是不愁出师无名。如果顺利的话,天一亮,牛首山下,必然已被官兵包围。此刻他只要能保全自己,待到天明,便可全身而退。
江罄绮听他这一席话,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她正是知道这层利害关系,才这么急着来找傅长雪。可是这番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又是这么让她难堪。她又惊又怒,“剿匪“两个字,又格外的挑动她的神经。
她一拳砸在墙上,眼神渐暗,一抬头死死的盯着傅长雪一字一句的问道:“匪?我花巾寨的众人,皆是难民,流浪至此。自给自足,凭着双手吃饭,何来匪类?你们那些个狗官,个个结党营私,盘剥百姓,算什么正经?自己明明就是匪,竟然有脸说剿匪二字?”
傅长雪挑眉,“既然凭双手吃饭,为何还要下山劫掠商队?贪官污吏自有大周律法处置,你们若是认为劫掠他们的商队货物,就能算得上是替天行道,那我们大周还要律法何用?
若是人人动用私刑,尽解私愤,那这世道还有何规矩可言?还有何德行可言?无道之世,何其残酷。想必江寨主,也不愿见。更何况,那些被贵寨打伤的护卫,镖师,皆是平民呐!他们又何其无辜。
江寨主既然自诩义军,难道义军就是这样行侠义之事的吗?今日江寨主部下所行之事,若老帮主在世,怕是也要责怪的。”
江罄绮听到这里,猛地一抬头,目光如电,右手拔出随身佩刀欺身而上,一刀架在傅长雪的脖子上,左手将他牢牢擒住。低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竟然知道我爹?”
长刀架在傅长雪的脖子上,寒气逼人。傅长雪却视若无睹,看着江罄绮笑了笑道:“本来,还不十分确定,不过现在看江寨主这等反应,在下便可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