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翊一撩衣袍站了起来,冲着米团拱手长长一拜,倒把米团给吓了一跳。
“宇文兄!你这是干嘛?折煞我也!米团何德何能受此一拜。”
米团赶紧将他扶住不让他拜下去,一时之间两人僵持不下,大眼瞪小眼的,却笑了起来。
宇文翊拗不过她,只好直起身来,笑道:“时间也不早了,想来御史台那边也该烧完艾草了,我们回去吧。”
“对对对,咱们赶紧回去,查看案情拖延不得。”说罢米团和宇文翊不再耽搁,两人赶回御史台。
还未到达御史台,米团就看到御史台方向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宇文兄,你看,那个方向该不会是御史台……的烟吧?”米团不太确定的拉住宇文翊问道。
“嗯?”宇文翊抬头看去,大吃一惊:“大人!那正是御史台方向啊!”
“不好!鄂州水患贪墨案的宗卷全在里面!”米团眉头一锁,心下便觉得大事不好。她回头跟宇文翊吩咐道:“宇文兄,我先去看看情况,你自己小心。”说罢暗提内力,疾奔而去。
米团一路发力急行,很快就到了御史台。却发现远远的御史台外面已经站满了侍卫,拉起警戒人墙。御史台的诸位御史们也都在外面,神色慌张的看着里面的熊熊大火。
内侍和侍卫组成的救火队伍远远的挑着水正在救火,却是杯水车薪,作用不大。风势再起,里面的火,仗着风势陡然变大,逼的人连连后退。
傅长雪……傅长雪呢?
米团满目火光,心怦怦乱跳,四下到处寻找,只觉得脑子快要炸掉了。
傅长雪在哪里?
她一把抓住一个御史便问道:“见到亚台大人了吗?”
她面如鬼魅,眼中似有火光,锐利的吓人,吓得那个御史哆哆嗦嗦的半天答不上话来。
米团见他答不上来,便将他扔到一边,又抓过一人来问:“见到亚台大人了吗?他人在哪里?说!”
“团团!团团!!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一个熟悉的声音,一双熟悉的手,紧紧的将她抓住。
“团团,我在这里,看着我。”
是傅长雪,是傅长雪!
米团抬头定睛一看,真的是傅长雪!可是他此时很是狼狈,紫色官服烧掉了一大片,早上还戴的好好的帽子,也不知去向,如瀑长发垂在身前,还有几缕被烧焦了。原本如玉的脸上现在也是沾满了烟尘,乌漆麻黑的看的米团心惊肉跳。
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这脸怎么了?还有这头发……这衣服……”
傅长雪将她的手握在掌中,有些无奈的叹道:
“我从外面回来看到御史台浓烟滚滚,还以为是内侍焚烧艾草未完。想着烟那么大,要提醒他们不要弄坏库房卷宗。没想到进来却看到火势已经蔓延,我便想冲进库房抢出卷宗文案,没想到火势起来的那么快,所以就弄得如此狼狈了。”
米团呆呆的看着他,点了点头,又问道:“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还好我跑的快……”一句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声本来已经是乌漆麻黑的脸上又多了一个掌印。
“团团,你……”
傅长雪捂着脸无辜的看着米团,只见她眼眶通红,对他怒目而视,眼泪却止不住的掉了下来。
“你是猪脑子吗?那么大火,管什么卷宗?管什么文案?你不要命吗?你当你自己是大侠吗?你这个手不提四两,连只鸡都杀不了的没用书生!逞什么英雄?你……你不要命了吗!”
米团一通连吼带骂,骂的周围的御史和侍卫纷纷为之侧目。她却管不了那么多,她的心到现在都还在颤抖。刚才见到如此狼狈的傅长雪的那一刻,她的心中又惊惧不已,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受伤了,伤的多重。可他却这么轻描淡写的……太可恶了!
傅长雪摸摸脸,转身一眼扫过众人。大家立刻别开脸去,走到一边帮忙灭火,恨不得在身上贴上请将我当作透明人的字条。
傅长雪转过身,又摸了摸脸,好像有些肿了。这家伙打他可真是不手软,可他的心却是暖的。他看到她发疯一样的找他,惊恐的样子让他又心疼又甜蜜。
他嘴角绽开一抹暖暖笑意,直达眼底。这家伙,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一边骂他一边又为他流眼泪。
“好了,我没事。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吗?”傅长雪笑盈盈的拉过米团,用袖子替她将眼泪擦去。没想到衣服上的烟尘参合的眼泪倒将米团的脸变成了个大花脸,看的他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
“巡按大人!你怎么样了?”
还不待米团发火,宇文翊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他看着漫天大火再看米团的脸,顿时大惊失色。
“大人你的脸?你这是受伤了吗?”
宇文翊手忙脚乱的上前,这才发现了傅长雪,他看起来比米团还要狼狈。宇文翊急忙问道:“亚台大人?你怎么样?”
“没事,宇文御史莫要惊慌。”傅长雪对他摆摆手,让他安心。
这时候,米团已经恢复如常。此时不是和傅长雪计较的时候,她看着愈演愈烈的火势,眉头越锁越紧。
“一盆炭火,薰焚艾草,驱虫避蚁,怎会引发如此大火?”
傅长雪站在米团身边,眉头亦是紧锁。他方才冲进御史台欲抢出卷宗,却没想到火竟然是从库房烧起。就算是薰焚艾草不慎失火,可也万万不可能从库房起火。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在库房放火。如此干燥的季节,如此猛烈的火势,估计库房的卷宗早已成灰。他到任以来的第一桩要案鄂州水患贪墨案刚被获准重审,就做出如此手段,那些人未免太肆无忌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