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说,我是特地将妆容画的重了些。一会儿,我们不是要去见那个秋田县的县令吗?我之前在佟府见过他一面,我怕他将我认出来。所以化个浓妆撑撑门面,让他看不出来!”
米团说的得意洋洋,宇文翊眼中噙着笑看着她。只是恪守着几步的距离,让自己不要靠的太近。他的心跳的太快,跳的太响,他不想让别人听见这样的声音。
“大人,佟家米铺的事情既然已经调查清楚,也去确定县令姜如海涉案其中,那是否直接抓捕审问?”
宇文翊岔开话题,让自己的思想集中在此行真正的目的上。
“直接抓捕?不行!”米团面上一肃,她的思想顿时集中了起来。
经过与佟夫人姜晓菀的谈话还有账本的查验,虽然能够确认姜如海将朝廷赈灾粮食偷卖给佟福贵的佟家米铺,然后佟福贵再标出高价售卖。从而两家获利的事情。但是其中还有两成抽成,没有明确记录,这两成抽成到底去了哪里,还需要调查。为什么别的账目一笔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只有这个记得如此含糊不清?
这两个账本不同与马腾他们在工部封存的账册,记得那么含糊不清。这两本账册里面连朝廷什么时候拨下赈灾粮,什么时候姜如海将粮食卖给他,什么时候运到仓库,什么时候抽成分利都记得一清二楚。唯独那两道抽成被记成了一个“贵”字
以佟福贵的个性断然不会随便将手里的银子随便任人抽成,能从他们手上抽银子,还被记得这么隐晦的人,无疑是非常重要的角色。
到底是谁?
是秋田县的人吗?还是说在鄂州?
她不知道,她需要一个突破口,将这一切全部拼凑起来。
米团想了想对宇文翊说道:“宇文兄,我们一会儿去县衙的时候见机行事吧,先旁敲侧击看看。如果不行,再行抓捕。反正这个秋田县就这么点大,料他插翅难飞。”
宇文翊点点头。他来的时候,汉王李檀特地找到他,对他说,鄂州之行他只需要对米团所做之事全力支持即可。
全力支持……吗?
殿下,你当初说这句话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过,她这么轻易的就抓住了秋田事件的关键所在,我现在全力支持她,会不会让事情的发展超出你的控制呢?
宇文翊看着米团成竹在胸的样子,眼底的笑意不断扩大。
米团走出店外阳光正好,她看了看依然冷清的街道。深深吸了口气,今天的会面非常重要,巡按御史正式登场,不知道会让多少人夜不能寐。
她已经一早就让唐瑾去流民村,将王村长和几个参加过修理堤坝的村民请到客栈。不知道常百草在不在,她吩咐过,如果看到一个头戴帷帽一身白袍的医者,也要一并请回来。这么多天过去了,不知都他还在不在流民村,能不能请到他出来作证。他们都很重要,是她的,最重要的证人。
米团将所有部署都在心中过了一遍,确定没问题了。让桂圆去轿夫,与宇文翊一人一顶轿撵,带着唐瑾,拉起巡按大人的排场往县衙而去。
秋田县很小,县衙离客栈很近,没一会儿四个人就到了县衙门口。
县衙门口早有人在等着,见他们一行到了赶紧上去迎接。宇文翊先下轿,扫了眼前来迎接的人,众人对他拱手施礼道:
“参见,御史大人。”
宇文翊对众人微微颔首,然后走到米团的轿子跟前拱手施礼道:
“巡按大人,秋田县县衙已到,请大人下轿。”
“嗯。”米团沉声应了一声,桂圆将轿帘拉开,米团弯腰下轿。
等她直起身抬起头,就听底下一排吸气声。
众人心中纷纷腹诽着,早就知道这个巡按大人来头不小,圣上钦点,而且还是古往今来第一个女巡按,都觉得大概是个什么三头六臂的厉害人物。没想到下轿来的竟是这么一个娇俏玲珑,貌若天仙的女子。
米团见众人如此,面上一肃,目光一凛冷冷扫过众人。众人顿觉周身温度降低,不寒而栗。
乖乖!这个巡按大人果然不一般,这脸一沉,当真不怒自威,气势迫人。
姜如海站在人群中,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巡按大人的身形长相有些眼熟,可是她面色一沉,他又不敢看了。他赶紧上前一步,步出人群对米团拱手长施一礼,拜道:
“下官秋田县县令,参见巡按大人。”
姜如海这一拜,站在那里的人也就都跟着拜了。一众官员跪了一地,米团看着众人诚惶诚恐的样子,心中无奈笑了笑。她这些年,别的没学会,倒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将傅长雪那套降温大法给无师自通了。
也好,这群人,难说谁是干净的,谁是无辜的。给他们个下马威也不错。想到这里她衣袖一拂,淡淡说了句:
“诸位请起。”
姜如海站起身来屁颠颠的跑到米团跟前,将她和宇文翊引进府中。一行人在县衙中落座,姜如海挥挥手,一个个小丫鬟鱼贯而入,为众人奉上香茗。
米团拿起茶杯一闻,眉头一皱,竟然是头春龙井。她在佟府的时候,佟福贵得意洋洋的说莲心龙井茶整个秋田县就只有他和县令大人家里有的样子还历历在目。现在,她这个堂堂巡按御史坐到衙门里了,端上来的茶倒变成了头春龙井。这个姜如海,还真是会做文章。
果然姜如海见米团捧着茶杯只闻不喝,若有所思,尴尬的笑了笑,讪讪道:
“巡按大人怎么不喝茶?难道是不合口味吗?还请大人见谅。我们这秋田县,年年遭灾实在是没那些京城里的精致东西了。这么多年灾荒疫病的一茬接一茬,人能活命就不错了。谁还有那闲工夫喝茶,品茗。唉!”
这一声哀叹,真是功力十足。不知道的只怕是要同情这个忧国忧民的父母官如此这般辛劳,为灾民忙的连茶都喝不上了。
米团眼皮子都不抬一下的静坐一旁,看他还要演出个什么花样来。却不想边上的宇文翊放下茶杯,看着姜如海感叹道:
“姜大人实在是辛苦。真是水火无情,我之前一路过来,看着这秋田县实在是荒凉的很。有些田地甚至已经荒芜,秋田县水患已是多年,治理仍是如此困难吗?长此以往,秋田百姓堪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