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领命而上,抓着佟福贵的衣领打的他头晕眼花,瘫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姜晓菀看着佟福贵被打得嘴角鲜血直流,心里却并没有好受一些。她叹了口气,对佟福贵说道:
“老爷不必如此大动肝火,我已经向巡按大人提了和离的状子。我从今日起便不再是佟家的人,我的嫁妆皆留在佟家,虽然你后悔娶我,可是你我终归夫妻一场。我的嫁妆留在佟家,也算是以纪我们那点可怜的夫妻情分。从此,你我便不再有所牵连。”
一颗眼泪,从她的眼眶中夺目而出,缓缓流下,为自己,也为那曾经的岁月。
瘫在地上的佟福贵已经说不出话来,却是气的直翻白眼。米团冷眼看着这一切,知道佟福贵终究是不懂姜晓菀的,他更不会知道她此番决定是下了多大的决心,而他自己正是她下定决心的最终推手。
米团将目光扫过众人,缓缓说道:
“姜晓菀的和离状子,本官受理了,也准了,不过这个稍后再说。现在姜如海和佟福贵,你二人可知罪?”
姜如海此时尚在震惊之中,无法回神,呐呐半天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米团眼中一暗,惊堂木重重一拍,沉声喝道:“左右,脱去姜如海的官服。”
左右衙役得令,一拥而上。脱衣服的脱衣服,摘帽子的摘帽子,然后推推搡搡的将他按跪在地上。却被他死命挣扎,一个衙役见他不服,举起刑杖对准他的膝盖,一棒子打了下去。
姜如海就这么披头散发,身上只着中衣的被按跪在地上,反而比之前不仅狼狈反而更加越发的怒不可遏了起来。
他梗着脖子昂着头,看向米团大喊道:
“我不服!秋田县的这个破大坝,本来就拦不住上游老虎湾开闸的洪水!拼什么他白甲军淹死那么多人一点事没有,我劳心劳力修着大坝,养着这一群废物还要担骂名了?”
白甲军?这个姜如海在胡说什么?
米团眉头紧锁,盯着姜如海怒斥道:“休得胡言,白甲军为国尽忠值守边关,岂容你这样的贪官污吏诬蔑!”
“贪官污吏?”这四个字仿佛刺激了姜如海的神经,他哈哈大笑起来,破口大骂道:“你告诉我!这朝中官员,哪个不贪?你敢说吗?我贪点银子怎么了?我至少没害人命!白甲军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才是真的狠!他们为了拿军功什么干不出来?
秋田县为什么遭灾?还不是他们白甲军干的好事!开闸泄洪放水,淹了江夏城!倒是成就了好名声,可我这秋田县的百姓,庄家也全没了!
你定我的罪?为什么不去定他们的罪?你敢吗?敢吗?”
看着米团黑如锅底的脸色,姜如海只觉得心里痛快极了,哈哈大笑如疯似颠。
宇文翊停下了手中的笔,转头看向米团。他没想到这次审问居然将白甲军拖下了水,姜如海的话也不知是真是假。事关重大,他的笔拿在手上,却是一个字也不敢写下去了。
米团迎上宇文翊询问的眼光,坚定的说道:
“身正不怕影子斜,白家世代忠良,白老将军为了大周在马上打了一辈子的仗,白甲军军纪严明,从无差错。我绝不相信能有人诬蔑得了他们!支使大人,如实记录。”
宇文翊见米团如此坚决,便不再犹豫,他将手上的笔蓄满墨汁,手下笔走如游龙,下笔如神,片刻之后,此案审理经过,几方供词全部整理完毕。
待墨迹稍干,他将供词拿给米团看,米团接过来看了一遍,点点头将目光转向堂下似是疯癫的姜如海和佟福贵,冷冷道:
“佟福贵,你贪得无厌,竟然胆大包天勾结秋田县县令私自倒卖朝廷赈灾米粮,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可认罪?”
佟福贵早已崩溃,瘫在地上一个劲的求饶。米团将证词递给唐瑾让他拿下去,给他画押。
然后将目光转向姜如海说道:
“姜如海,你为官不仁,修葺秋田县大坝不力。勾结米行贪墨朝廷赈灾银米,哄抬物价,坑害百姓。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可认罪?”
姜如海脖子一梗,啐了一口在地上骂道:“认罪?我呸!这都是白甲军那群龟儿子弄出来的事情,为什么要老子来背锅?老子不背锅!我没罪!你有本事让那群王八蛋杀人偿命去!我没罪!”
米团见他实在说的不堪,面沉如水,眼中怒火时隐时现。手里的惊堂木重重一拍,沉声道:
“姜如海,蔑视公堂,罪加一等。左右,给我上刑。”
哐当一声,令牌撂下。左右衙役得令,姜如海最熟悉的刑具从后堂被抬了上来,竟是夹棍。姜如海顿时脸色煞白,汗如雨下。
这个夹棍,是他惯用刑俱。那些敢质疑他的,敢违背他的,都在这夹棍上哭嚎过。他知道,这刑具残酷至极。这一番上刑下来,人就算不死,也要残废。
可是那时候骨头碎裂的声音,是他的权利被放大到可主宰人命的声音,在他听来简直悦耳至极。而现在,当他被压在夹棍前的时候,当他变成了那个被主宰的人的时候,他却腿软了。整个人瘫在地上,魂飞魄散。
来拉他的衙役满目鄙夷,平时那么颐指气使的人,刚才还那么嚣张的人,这一上刑还不是下的胆都破了。果然这种人,都是纸老虎,只敢欺负老百姓!
正在衙役们七手八脚的将姜如海往夹棍上绑的时候,却听堂外一声爆喝:
“我看你们谁敢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