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常百草笑盈盈的看着她接连变化的脸色,继续说道:
“我曾经让蔡恒为我寻找千紫蓿的果实用来配药,没想到寻了这么多年,果然寻到了。就在前几日他差人送了来,并在信中跟我说了你的事情。他感慨米家千金的不同寻常,我这两下关联才猜测可能是你。本来晚上喊你过来也是想说这件事,与你验证一番他的话。却没想到竟然弄成现在这样,反而让你怪我了。”
常百草煞有介事的叹了口气,看了眼米团,发现她的脸色果然又变了变,满脸羞愧自责。这家伙,真是一点点心事都藏不住。
常百草笑得开怀,米团却快被自己给羞愧死了。
她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就开始责怪常百草,她真是……!她瘪了瘪嘴,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着常百草说道:
“师父……师父真是对不起。我错怪你了,我以为你……”
“以为我什么?”
“以为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耍我玩的。”
米团的声音小的跟蚊子哼哼一样,脸红的恨不得把自己烧起来。哎!她刚才怎么能那么跟他说话呢?他好歹也算是她的师父啊!
她偷偷瞅了演常百草,发现常百草面色如常的继续研磨着他的千紫蓿,忽然似乎心有灵犀一般,对上了她的眼神。
米团脸上一红,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笑。常百草眉毛一挑,懒懒开口道:
“你呀,实在不会伪装,既然要微服私访为何还用真名?是生怕那些人不知道你单枪匹马自己一个人羊入虎口吗?”
米团一惊,羊入虎口?她不禁向常百草问道:“师父,你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你知道秋田县的什么内情?”
常百草嗤笑一声,说道:“我可不关心那些破事,只是蔡恒在信中提起了而已。倒是你当真初生牛犊不怕虎,而且还运气这么好的遇到了我。”
米团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这个人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记自我表扬一番吗?虽然说确实是因为他的关系,这次秋田县的事情办的格外顺利,可是他自己这么一说,她就有点感激不起来了。
她拿起筛子,继续帮他筛那碾碎的千紫蓿。一边嘀咕道:
“多事之秋,天下不平。我身为御史若还那么畏首畏尾的做事,那天下的百姓岂不是倒了大霉。那么多坏人,做那么多坏事,我不出来帮他们申冤诉苦,谁来做?我这个巡按御史就是干这个的!”
米团一个人嘟嘟囔囔的说着,也不知道是说给常百草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眼神却是越发的坚毅了些。常百草看着她这幅样子,心头一动,放下石碗,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忽然说道:
“小草,和我去江陵吧。这天下,管它做什么?”
他的话说得迫切又似乎带着几分真情,传到米团的耳朵里,听的她手一抖,差点将常百草好不容易研磨出来的那点千紫蓿洒出来。
这不是他第一次让她陪他去江陵了。为什么他这么执着于她与他一起去江陵?那个三不管的地方对他是那么重要吗?米团疑惑的问道:
“师父,你为什么这么想去江陵?”
常百草看着她这般避重就轻,却是不接话,反问道:“你为什么不问,为什么我要让你和我一起去?”
米团一愣,她的嘴张了张,却不知该从何问起。她早就成了浆糊的脑子已经猜不出常百草说这句话到底是何意义。
一时之间两人默默无言,知道窗外一声响亮的雄鸡打鸣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常百草抬头看了眼窗外泛白的天色,停下手上的研磨工作。用一块黑布将研磨千紫蓿的小石碗盖上。然后将低着头僵在那里的米团手上的筛子和磨好的千紫蓿拿了过来。快速而小心的将米团剩下没有筛好的千紫蓿筛好,倒进小玉壶里。
然后他将小玉壶装入一个黑色的盒子里,扣好。又将盒子放到了米团的手上,然后转身将小石碗收进盒子盖好放进柜子里。
米团手上端着他塞过来的盒子,茫然的看着他快速的将一切收拾好。重新坐定在她面前,才困惑不解的开口问道:
“师父,你赶时间吗?”
常百草差点给她气笑了,他摇着头看着米团笑道:“你这个家伙,当真是七窍通了六窍。”
“啊?”米团茫然的指了指自己,“六窍?怎么可能?”
“没错。”常百草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继续说道:“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她还傻乎乎的问了句为什么?
米团的火气噌的上来了!气呼呼的瞪着常百草,常百草不为所动的瞥了她凉凉道:
“怎么我说的不对?给你的药经看了吗?知道千紫蓿是什么吗?”
“不……不知道。我近日公务繁忙……所以没顾得上。”
米团的气焰顿消,常百草给她的药经,何等珍贵她心中有数,可是她是真没时间啊!这两天光是个姜思礼和白甲军就让她一个头两个大了!
常百草却是不理会她这些,他嫌弃的看了她一眼说道:
“千紫蓿是安神定心的圣品,虽然生长环境依赖于阳光日照,可是一旦摘下,却是不得见光。一旦见光紫色褪去,便是药效全无。然而千紫蓿的效果必须将其果实研磨成粉服用方才有效,所以只能夜晚研磨。而它的果实又相当坚硬,难以研磨,往往研磨数日不得一斤,故价比黄金高。”
一席话听的米团不由咋舌,原来她筛了这么半天的东西竟然是这么精贵的吗?她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盒子,小心翼翼的将它放回桌上。讪讪笑了笑道:
“还好刚才没弄洒了,这要是洒了岂不是就跟掉金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