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双手伏地,额头叩在地上,发出了咚的一声。
林孝芳的话说到这里,刘肃心中已然是明白了。这个一根筋林孝芳,果然是一根筋。她多半是被女帝的那句话给触动了,所以才会冲出来。不过这样更好,有了她的添砖加瓦,他的计策才会真正的天衣无缝。
刘肃暗自发笑,手上却高高举起笏板,大步出列,对着女帝深深一拜,叩首于地上,朗声道:
“我等誓死追随陛下!”
诸位大臣看到刘肃这般,赶紧跟着跪下。一个个纷纷叩首于地上,朗朗之声不绝于耳。
米团身边的大臣看着大家都跪倒了米团却纹丝不动,便好心拉了她一把。米团被他一拉,便也跟着众人跪下叩首于地。可她的内心却翻滚着惊涛海浪。
陛下的话到底什么意思?不是还没审吗?为什么白伯伯的罪就定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的心里乱极了,脑子里嗡嗡一片,根本无从思考。
台上演戏,台下看。
傅长雪跪在地上,心中不由一阵悲凉涌上心头。
可怜世代的忠良,以血肉之躯捍卫大周的白家,如今却因为挡住了路而要被当作弃子扔掉。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一生戎马,呕心沥血又如何?功过,不过全在帝王的一念之间。为臣子的悲哀,莫过于此。
坐在高高龙椅之上的女帝,紧锁的眉头终于慢慢舒展开来。她满意的看着跪的一地的臣子,点点头,赞许道:
“你们,不愧是我大周的肱骨之臣。好,好好,都起来吧!”
众人称喏起身,女帝将目光放在林孝芳身上。她目光一聚,朗声说道:
“内侍官,拟我旨意。着今日起,封明威将军林孝芳为定远将军,领四万兵马及粮草辎重,直赴樊川。封原夏口守军副帅张长清为兵马大元帅,统领夏口守军,即刻带一万人马驰援樊川。
白祁,白凤年,就地解职。白祁即刻押解回京,白凤年就地看管约束,待查清真相之后再行发落。若有不从,或胆敢祸乱者,斩立决。”
“臣,尊旨!”林孝芳跪地领命。
此时,黄桐冲了出来,他跪在地上高呼道:
“圣上不可啊!临阵换帅是兵家大忌!更何况,夏口守军本来就不到三万人马,此时分兵,夏口危矣!”
女帝锐利的目光,从珠帘后直射在他身上,看的他浑身一缩。
“黄将军,方才说要夏口守军驰援的是你,现在说不能让夏口守军驰援的还是你。该不是,天气过于炎热,将军你中暑了,才会这般颠三倒四反复无常?来人,带黄将军,下去休息。”
女帝淡淡开口,不怒而威。内侍领着旨,领侍卫入内,一左一右的,欲将黄桐驾出去。
黄桐此时脸色顿时煞白,他知道在陛下的心中,他俨然已经变成了白祁同党了。他痛心不已,刚想开口辩驳,却收到了傅长雪递过来的警告的眼神。
只见傅长雪,已笏板掩面,转头看着他,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暗示他莫要激动,不可在此时抗争。
他不甘心的长叹一声,双手将来驾他的侍卫狠狠一甩,却终是一言不发的走出殿去。
众人目送着黄桐的离去,须臾之间,朝局已然大大不同。一个个在心中打起了算盘,宣政殿上,再无反对之声。
而此时,远在夏口的白祁却毫不知情,他此时最担心的是燕兵。就在他看着地图苦思对策之际,白凤年行色匆匆的掀帘走了进来。
白凤年一身铠甲未卸,满身风尘,他卸下头盔,将手上长枪和头盔一起递给跟在他身后的邵峰,看着白祁欲言又止。
白祁抬头一看,发现白凤年脸色不对。于是屏退了左右,合了地图,将白凤年叫到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凤年我儿,说罢。”
白凤年看着白祁说道:“爹,梁国忠有诈。”
“哦?”白祁眼中精光一闪,问道:“怎么说?”
白凤年眉头一锁继续说道:
“我这次,带着一小队人马,前往樊川前哨刺探消息,却根本不见交战痕迹。前日梁国忠来信报称樊川被袭,两千精兵被剿于落马坡,燕兵围城,要我们增援。
可是我这次去看了,樊川前哨根本没有激战的痕迹,而且燕兵也根本没有大兵围城的迹象,只有小股部队,带着大量旗帜,零散扎营于樊川前哨。”
“什么?”白祁眉头紧锁,他摊开手上地图,又命人摆出沙盘,一番推演。
白凤年指着沙盘对白祁说道:
“爹,你看这里是落马破,而这里是樊川前哨。若是燕兵来袭,前哨口必然发生激战,然后我军再出城迎敌,追而歼之。可是前哨口毫无激战痕迹,落马坡在敌纵深之处,我军无法探查。我军那两千人马到底被歼灭于何处,根本无从定论。”
果然……难道梁国忠他……
白祁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