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祁看了眼他身后刚被换上的旗杆,心中已是了然。他走到牛恒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年轻人,我问你,行兵打仗,靠的是什么?”
牛恒没想到白祁会突然问他这个,脑子一懵,脱口而出来了句:“靠不怕死!”
白祁听他这么一说,哈哈大笑起来,朗声道:
“我们白甲军的好男儿,果然个个都是不怕死的勇士!可是行兵打仗,光靠勇气,却还不够。更需要的是兵法,是计谋。”
牛恒恍然大悟,连连点头。白祁笑眯眯的看着他,又问道:
“那我再问你,人活一世,靠的是什么?”
牛恒此时已经不像刚才那么懵了,可他想了了半天,他那个脑子也憋不出一个字,于是他犹犹豫豫的说道:“靠……命吧。”
白祁深深的看着他,缓缓道:
“孩子,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人活一世,命和运皆在双手。放手一搏,天亦随我。懂了吗?”
白祁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背,然后带着白凤年大步走回大帅营帐。牛恒看着白祁的身影远去,摸着自己被白祁拍过的肩膀,呐呐道:
“我这辈子,能碰上大帅,当大帅的兵,总算是没白活!”
回到大帅行营的白祁和白凤年,重又站在了沙盘前面。白祁盯着沙盘良久,抬头看着白凤年面色凝重的说道:
“樊川一战,我驻守在樊川的两千白甲军顷刻覆灭。当时我便心有疑虑,想那两千精骑都是训练有素,经验丰富的将士,即便是中了敌人奸计,孤军深入遭受夹击,也必然会有人拼死杀出条血路来夏口报信。就这么全军覆没,让人难以置信。
只是那梁国忠,虽然为人奸猾,可是在大是大非面前不该失。我万万不敢想他会……”
一听提到了梁国忠,白凤年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一拳砸在桌上,愤然开口道:
“那个梁国忠,看我们白家不顺眼,向来和我们不对付。六年前就陷害于您,现在又不知道耍的什么阴谋诡计,六万燕兵就在眼前,可他却是那般作态!真是气死个人!”
白祁深思片刻后说道:
“暂时先不要管他,当下守住夏口要紧。樊川即便被困,但是樊川地理位置有天然奇险做保,除非大门从里面打开。否则要攻城,没有十倍兵力谈何容易。
如今,即便我两千精兵葬于落马坡,可城内至少还有一万兵士,粮草充足,辎重齐备。而燕兵拢共不过六万人马,樊川必不会破。只是……”
白祁将目光凝在沙盘上,眉头紧锁沉声道:
“我担心……燕兵只是佯攻樊川,实际上早就盯上了夏口。”
白凤年听白祁这样分析,点头道:
“不错,就是如此!燕兵狡诈,手段又多,瞒得过梁国忠那个草包,岂能瞒得过白甲军的双眼!可是爹,他向您求援,你却不发兵,他会不会借此机会,大做文章?万一,他再像上次那样,往京里参您一本……那……”
白凤年担心的看向白祁,六年前白甲军在夏口殊死抗敌,而那个贪生怕死的梁国忠不仅拖延支援,更在燕兵乍退之际,一本奏折告到了圣上那里,给九死一生的白甲军泼了一身脏水。女帝震怒,连下九道金牌急招白祁回京。
而刚刚到京的白祁,还没进城就被套上了镣铐,然后直接被押进了大理寺的天牢。连他和他娘想去探视都不被允许。
当年之事,历历在目,一提起梁国忠这个奸诈小人,他就气的牙根痒痒。如今,又是他闹出这样的事情,他当真不得不防。
白祁看着白凤年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心里明白他在担心自己。他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背,安抚道:
“没事。你放心,吃一堑长一智。此次我已经写了陈情奏折发往京城,这会子应该已经在圣上的御案之上。只要圣上看了我的陈情奏折,任凭那梁国忠再怎么如何,圣上也必然会信我。”
白凤年看着目光坚定的白祁,重重的点了点头。
京城,刘府。
刘肃闲适的倚靠在书房的软榻上,软榻两边坐着王行健和李松。
窗外天气正好,夏蝉在树上叫的欢快。书房内,四个侍女各站一边。她们跟前放着一大盆硕大的冰块。侍女们手持羽扇,正不急不缓的将冰块带来的凉爽之意送往四面。
此时,门外一排美艳侍女手捧香茗鱼贯而入,摇曳着袅袅身姿,将茶盏奉在三人手上,然后无声退出。
吏部侍郎李松,手捧着香茗眼睛却是黏在了奉茶的侍女身上一般,一直盯着她,直到她消失在门外。他这幅急色的样子被刘肃和王行健看在眼中,两人相视一笑,王行健摇了摇头,打趣道:
“李大人还是这般善品美人,真不愧是都公大人家的侍女,这般姿容绝色,当真是世上难寻,难怪,李大人连魂都被勾去了。”
刘肃微微一笑,打开茶盏,闻了闻茶香,满意的点了点头。品了一口,放下茶盏,看向李松说道:
“侍女而已,不过是个玩意。李大人若是喜欢,老夫便送与大人了。”
李松听闻此言,顿时两眼放光,看向刘肃连声问道:“果真?都公大人当真愿意割爱?哎呀!下官从不夺人所爱,何况是都公大人您的侍女!”
刘肃闻言哈哈大笑,招手喊来管家,吩咐了一番。不出片刻,管家便拿来了一份卖身契,奉给李松。
刘肃指着李松手上捏着的卖身契说道:“李大人,那侍女的卖身契在此,你可信了?”
李松将卖身契收起,赶紧站起身来拱手称谢,感慨道:“多谢都公赏赐!都公如此慷慨割爱,下官诚惶诚恐,诚惶诚恐啊。”
刘肃一摆手,笑道:“李大人说的哪里话,你我同朝为官,本为同僚,何来这般惶恐?再说了,此次能扳倒白家,还是你李大人的功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