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地道里,那两个燕兵在后面紧追不舍,边追边砍。梁国忠抱着头拼了老命的往回跑。却不想被一刀砍中后背,脚一软被绊倒在地。他忍着剧痛却不敢停下,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好不容易使出吃奶得劲滚到了密道口,只见顶上亮光乍现,紧接着一人纵身一跃,跳下地道在他身边站定。
梁国忠哆哆嗦嗦的抬头看上去,来人银色的战靴,银色的铠甲,一柄长枪咚的一声立在地上,不是白凤年还是谁?
“少……少将军。”梁国忠脸色顿时比刚才还要难看。
后面追来的两个燕兵看着突然从上面跳下一个人,还以为是梁国忠的帮手,于是不管不顾的举刀就砍。
白凤年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手上长枪一掷,银枪带着雷霆万钧之力直接刺穿其中一个燕兵的琵琶骨,将他牢牢钉在墙上。惨烈叫声惊得另一个燕兵刀一扔就要跑,白凤年岂容他跑,拔出随身佩刀,疾步上前,反手一刀,将他也钉在墙上。
白凤年转过身似笑非笑的看着缩在一边抖若筛糠的梁国忠,淡淡道:
“梁大人,你真是让我好找啊。”
白凤年的话说的漫不经心,而一双深深眉眼却如寒潭千尺,看的梁国忠浑身冰凉。刚躲过两个命煞小鬼,又来了个索命阎罗,他这条老命当真要交代了。
梁国忠索性把心一横,往前一扑,抱住白凤年的战靴指着那两个燕兵,抬起头使劲挤出一丝笑道:
“少将军!你来的正好,燕兵破城,我……我率众将士奋起抵抗,却,却不敌!唯有,唯有躲进密道栖身,等待援兵!少将军既然带兵增援至此,快,快将那两个狗贼杀了!为被燕人屠杀的将士们报仇!”
“你,你放屁!”
梁国忠话还没说完,被白凤年一枪钉在墙上的那个燕兵怒骂道:
“好你个梁国忠!为了向我们大帅献忠,你自己坑杀了那六千白甲军,大开城门迎我们进樊川!现在为求苟活,反倒将脏水泼到我们大帅身上。我呸!我们大燕没有你这种卖主求荣的东西!”
白凤年脸上笑意盈盈,眼底却是寒冰渐冻。他走到那个燕兵跟前,看着他点头道:
“不错,你的肝胆倒是比我们的梁大人豪气一些。”
然后他又转头看向另一个被他一刀钉在墙上的燕兵问道:
“你们到底如何进的樊川?你来说。”
那个燕兵被钢刀穿过琵琶骨钉在墙上,整个肩膀血流如注,苦不堪言。他狠狠的瞪了梁国忠一眼如实答道:
“是他!向我们大帅投诚,开门放我们进来的!”
“很好,多谢了。”
说罢,白凤年一手执枪,一手执刀,反手一旋刀起枪落,两个燕兵无声无息的倒在了地上。
梁国忠看到这种情形,浑身抖得更厉害了。白凤年手持佩刀,带着一片寒光转身走向梁国忠。梁国忠浑身不可遏制的颤抖着,连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少将军,少将军饶命啊!少将军你听我解释!”
“你的话,留到地府说给被你坑杀的白甲军兄弟们听吧。”
白凤年再无克制,寒光一闪,梁国忠人头落地。
走出密道,邵峰已等带人在门口。他看了眼白凤年手上提着的人头,眼中一暗。白凤年将梁国忠的首级交给他,问道:
“城内情况如何?”
邵峰回道:“启禀将军,我部歼敌三千有余,其余燕兵或逃,或降。城中辎重粮草皆被火焚。”
“嗯,我们还有多少人?”白凤年追问道。
邵峰垂下眼眸,薄唇紧抿,顿了顿继续答道:“回将军,我部还余不足两百人。”
白凤年闻言,眼中一片晦暗。他的拳头紧了紧,然后抬头,坚定的目光看向邵峰,拍了拍他的肩膀。沉默片刻后,他继续吩咐道:
“先安排五十人将降兵好好约束看管起来,再派五个人过来,把这条密道去向何方查探仔细。然后找个稳妥之人,将钱呈瑞和梁国忠的首级送回夏口,给大帅报捷!”
邵峰领命策马而去,白凤年翻身上马,缓缓走回大营。
一路上,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火海。这连天火光,在这暗夜中,连远在樊川之北的燕兵行营都能看到。
钱呈嗣带着亲卫队疾奔至山顶,看着这远远的火光,仿佛要吞噬掉一切般的让他没来由的心慌起来。他向左右亲随问道:
“可有呈瑞的消息?”
跟在钱呈嗣左右的亲随互相看了看,皆是摇头。他叹了口气,皱起眉头看向远方火光忧心忡忡的说道:
“此时这等冲天大火,必是白甲军半夜劫营所至。去,再探!”
“是,大帅!”
亲随得令而去,钱呈嗣的心则更加沉重了起来。此番入东周很是费了一番功夫,这般精心策划,所以他对夏口势是在必得。夺下樊川,便是成功的一半,可是如今却又这般横生枝节,倒让他忐忑起来了。
方才探子才报,白祁仍是坐镇夏口,未曾分兵,想来钱呈瑞在樊川不应该有什么问题。可是半夜忽起的大火,仿佛要把夜幕都要烧穿一般,实在让他放心不下。
他看了半晌,掉头回了营帐。人在帐中还未坐稳,探子急急来报:
“大帅!大事不好了,白甲军半夜劫营,火烧樊川。”
“什么?”钱呈嗣双手紧紧握住扶手,眉头紧锁,一双鹰眼凝向探子问道:“多少人马劫营?钱将军那边情况如何?”
探子答道:“白甲军似有几千人马,已经入城,城楼挂起白字将旗。先锋将军……下落不明。”
“白凤年……竟然是白凤年!”钱呈嗣眼中一片阴鸷,一掌拍在桌上,众人心头皆是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