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团在枯枝前蹲下,轻轻抚过蔷薇花沉睡的枯枝。想着那天晚上,她不小心将傅长雪打伤,然后架着他沿着长长的宫墙走到宫外。他仿佛未卜先知一般,在他的马车上,给自己泡了解酒的白牡丹,然后轻声的念着:
一缕相思,隔溪山不断。
他这个人呀,真是……真是……
想那日两人互白心意之后,傅长雪便将当年与苏芮卿婚约之事的真相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米团,她真是又生气,又心疼。两人绕来绕去这么多年,她甚至已然放弃了这段感情,却没想到。只是因为苏芮卿的一厢情愿,和傅长雪隐忍。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宁愿自己隐忍,也不愿破坏苏芮卿的名誉。而那个苏芮卿竟然就此以为自己抓住了傅长雪的软肋,并以此为要挟,当真是愚蠢至极。
米团走到湖边,看着水中自己倒影,想着这些年的种种往事,心中感慨万千。当真是红尘之事,事事不由人。这些年,她长大了,也懂得了什么叫身不由己。
只是,现在她与傅长雪虽然互明心迹,可是这时局,当真能让他们顺心如意吗?
正在烦恼之际,忽然身后传来一声轻唤:
“米姑娘?”
米团不用转身便知道,是汉王李檀。毕竟在这宫中,会叫她米姑娘的也就只有他一人了。
“殿下。”米团转过身,对着李檀盈盈一拜。
“过来,湖边寒冷湿滑,不可久站。”李檀向米团伸出手去。
米团微微一怔,再看了看李檀眼中的担忧,竟和傅长雪如出一辙。她不禁笑了起来,向李檀伸出手去,说道:
“殿下过虑了,内侍将这里打扫的很干净,不碍事的。”
李檀上前两步,将米团的手紧紧握在手中,拉着她,离开湖边,在树丛阴影处站定。他看了看四处,然后向米团问道:
“服侍你的宫人呢?”
米团先是一愣,然后想到他说的应该是那个为她去拿银丝卷的那个内侍,笑道:
“我只是有些喝多了,出来散散酒,没让他跟着。多谢殿下关心,对了殿下,你怎么也一个人出来了?也不带个侍卫随从。”
李檀看着米团弯弯的眉眼,忽然想到那年琼林宴上,她在花丛中春睡乍醒,也如这般眉如远山,发如浮云的站在自己面前,身上沾染的蔷薇花香,让他的心跳如雷。
“我和你一样,出来,散散酒。”
李檀的目光在她脸上四处游弋,细细勾勒她的容颜。他的眼神贪婪而痴狂,看的米团缩了缩。
他到底是怎么了?
李檀的眼神让米团陌生,让她害怕。她往后退了一步,可是李檀的大手紧紧拉住了她不容她后退。他就这么痴迷的看着她,仿佛在欣赏一个珍宝。
“殿下?”
李檀的眼神越来越痴迷,越靠越近,米团不由出声喊住他。李檀闻声顿住,他看着米团惶恐的脸色,眼中柔情四溢,满眼的波光潋滟,化作一池春水,流散在米团的面孔之上。他伸出食指,将米团的樱唇封住,在她耳边悄声说道:
“嘘,团儿,别叫我殿下,叫我念之。”
说罢拿下自己的手,摸索在米团的脸上,对她柔柔一笑道:
“来,叫我念之。”
“念,念之?”
米团结结巴巴的将这两个字吐出,整个人尽力往后仰去,躲着他的手,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个李檀是怎么回事?突然之间怎么性格大变?中邪了?喝醉了?
来不及她细想,忽然李檀将她紧紧抱住,她连连后退,知道后背撞上身后的参天大树。她整个人抵在树上,被李檀压得死死动弹不得。
“没错,念之。这是我小名,我父王,总是这么叫我。团儿,我好高兴。”
李檀在她耳边轻呼,将她紧紧抱紧,仿佛要嵌进自己的身躯一般。
米团感觉自己骨头都快被他揉碎了,想要推他,可是他高大的身躯居然纹丝不动。她无奈暗中运气,却怎么也不敢发力,他毕竟是监国太子,有个万一可如何是好?
就在她进退两难之际,一股浓重的酒气直扑鼻尖,紧紧抱着他的李檀,突然变的重了许多,米团竟是有些支撑不住,脚下一滑,两人重重的倒在地上。她闷哼一声,生生的做了李檀的肉垫。
这么重的酒气!这人当真是喝醉了?
米团无语的推了推压在自己身上的李檀,唤道:
“殿下,殿下?殿下你醒醒啊,你要压死我了!”
“团儿,我喜欢你,我们成亲吧。”压在米团身上的李檀,似乎听见了她的呼喊,将她又抱紧了些,在她颈窝又蹭了蹭,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再无声响。
什,什,什么?
米团宛若被雷击中一样,脑子一片空白。
他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他是不是说……?
不不不,不能和醉酒的人理论,也不能听信醉酒之人的话!
米团使劲的甩着头,让自己的脑子冷静下来。可耳边慢慢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让她实在抓狂!
这个李檀是就这么睡着了?
“殿下!你醒醒啊!你不能就这么睡着啊!”
米团实在不敢贸然运功发力,怕伤着他,只好徒劳的使劲摇着昏睡的李檀。
天啊,谁来帮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