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陵打开门,看了看隔壁赵佑娴的房间,安然无恙。很好,他回到他和孙福的房间,将樟木箱子往窗子口推了推。
本来这个箱子和其他贵重物品一起,都是放在隔壁赵佑娴的房间里的。可是在听了昨天那个流言之后,单陵多留了个心眼子,将这个箱子放到了他和孙福一起住的这个房间。
传闻这个东西,哪怕再假,传过九十九个人之后,也会有人信。所以,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单陵决定由他自己来看管这个箱子,直到天亮之后,他再将这个搬到医馆去。
可偏偏就有人等不到天亮,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单陵带上面纱,出现在客栈屋顶的时候,果然看到了一群人。这群人大概有七八个,一个个都身穿夜行衣,蒙着面,手上拿着长刀。此刻正趴在屋脊边上,偷偷掀开瓦片往下面偷窥。
单陵看了看他们的位置,这下面,似乎正是赵佑娴的房间。
大胆狂徒!简直作死!
单陵眉头一锁,弯腰拾起一片屋脊上的瓦片,冲着正在往下看的人那个黑衣人就砸了过去。
“啊!谁?什么人?”
瓦片不偏不倚的砸到了黑衣人的脑袋上,他吃惊不小,捂着脑袋,爬了起来,压低声音小声喊着,紧张的四处查看。
“这儿呢。”
单陵隐在屋脊一侧,身上深灰色的衣服几乎就要和那屋脊融为一体一般,那群人找他好几次,竟然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他嘴角一咧,隐藏不过是身为暗卫的基本功之一罢了,可是他们也太笨了,近在咫尺却仍是发现不了他。
于是他大发慈悲的出了声,从屋脊上站起身来,这才被那伙黑衣人发现了。刹那间,趴在屋顶瓦片上的黑衣人,都站了起来,将他团团围住。
“你是什么人?半夜在此,想干什么?”
黑衣人的剑指着单陵的胸膛,气势汹汹的开口发问,倒是将单陵问愣住了。
“是我发现了你们,难道这句话不是应该我问你们的吗?”
他看了看四周围着他的强装声势的黑衣人,心里猜着他们多半是听了有关宝藏的传闻,为了所谓的宝藏来的。
于是好心的又问了一句:
“你们,莫非是为了传闻中的宝箱而来?”
站在中间的黑衣人听单陵这么说,嗤笑一声,说道:
“我还当是什么人,原来也是个同道中人。不过抱歉了,哥几个是先到的,宝箱没你的份了,不过黄泉路,我倒是可以送你一程!”
说罢,他对众人一挥手,喊道:
“兄弟们给我上!”
愚蠢。
这些向他跑来的黑衣人在在他的眼中看来,甚至都不值得他拔剑。可是这屋顶之下便是赵佑娴,于是单陵眼中一暗,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带黑衣人们将他团团包围之际,只见他人影一晃,对面的人连他怎么出招的都没看清楚,就缓缓倒了下去。
尸体从屋顶滑倒到地面上,宛若一个个破旧的行李袋。
单陵随着最后一个尸体飘然而下,扯起他身上的外袍碎片,擦了擦长剑上沾染的血迹。
他看了看天色,月亮仍在天上朗朗的照着,离天亮还有段时间。解决到了这波人之后,暂时好像已然没有了什么危险。于是单陵决定返回客栈内,在赵佑娴的门口守着。
可他刚一转身,忽然就停下了脚步。他屏住呼吸,仔细的听着,嗅着。
远处似乎有马匹在奔腾,人不少,最起码有一百多人,他们的体重很重,马匹们驮着他们嘶鸣着,喘着粗气。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血腥味,这个味道,随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原来越重。
是什么人?
站在客栈前的单陵,手上紧紧握住长剑。这伙人和之前屋顶上的那几个黑衣人完全不是一路人马,这群人的杀气太重,难道是杀手吗?
正在他快速思考之际,客栈前的官路上扬起一阵尘烟,一队人马杀气腾腾的出现在单陵的面前。
“二当家的!就是他杀了我们兄弟和老大!”
众人面前,一人勒马率先而行,在他不远处站定。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扭头对身后喊道。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格外的响亮。
“是吗?”
话音刚落,他的身后,走出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单陵抬眼一看,只见那人的左脸,从额头到颧骨有一道长长的伤疤。那道伤疤不仅破坏了他的容貌让他显得更加狰狞了,而且也破坏了他的眼睛。
不过来人对此似乎并不在意,他那伤眼上既没有戴眼罩,也没有用面纱遮挡,而是就这么展现在众人面前。
他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单陵,然后向边上问道:
“就是他?那财宝呢?”
“在箱子里!我亲眼见到他们有个箱子,就在马车里的,现在或许是在客房里。”
“哦。”
单陵忽然接过话,他好像才回过神似的,一脸了然的看着刀疤男身边的那个只剩一条胳膊的男子,冷冷道:
“我想起来了,原来你就是三天前,趁我不在,欲对我家主子不利的那群土匪中的落网之鱼。”
“你!”
独臂男子被单陵说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完全说不出话来。倒是他身边的刀疤男,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根长枪,指着单陵说道:
“这位小哥,与其你在这里扯嘴皮子,还不如先告诉我,你的那箱财宝,究竟放到哪里去了。或者,你自己主动些,直接将东西搬出来。大爷我,说不定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单陵将目光放到刀疤男的身上,眉毛一挑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是来寻仇的。原来,你是来求财的。”
刀疤男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笑话一般。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还有几分血腥,在寂静的夜空中肆无忌惮的传了很远。
忽然,他手上长枪一立,指着单陵恶狠狠的说道:
“你说错了。我这次来,不仅是来寻仇,还要劫财。你杀了我大哥,还有我的弟兄们,还想跑?”
话音未落,长枪已然冲到了单陵的面前。单陵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往边上一让,长枪刺了个空。
“原来如此。”
数招过后,单陵的眼中一片了然。他剑不出鞘,单手挡住刀疤男的攻势,冷然道:
“我当时谁,原来是大燕的逃兵。”
单陵的这句话,一下子戳到了刀疤男的痛楚上。他眼中杀气顿起,恨不得用手上长枪,见单陵的人头跳下。怎么他武功不济,实在不是他的对手。
于是他往后退去,冲后面的人群喊道:“兄弟们上!杀了这个,里面的宝箱便是我们的了!”
百十来人,一听到宝箱两个字,眼睛都直了,一下子将单陵团团围住。
单陵看着看这群人,冷哼一声道:
“还恼羞成怒了?怎么你用的难道不是大燕军中的长枪?骑得不是大燕军中的战马?
你身为大燕军中之人,竟然不思报效国家,反而叛逃出营,落草为寇,在这里当起山大王。劫掠百姓,为害乡里,当真是恬不知耻。”
刀疤男被他说得脸色极为难看,他在人群之后气急败坏的怒骂道:
“给老子把他给剁了!剁了!谁把他的头砍了,老子赏五十两银子!”
一听说给银子,前面的人立刻蠢蠢欲动起来,呼啦啦的就冲上去,将单陵围在里面。
“五十两?没想到我的人头竟然只值五十两?未免太小气了吧。”
单陵摇了摇头,就在众人举向他的刀就要落下之际。只看他手上寒光,一闪,长剑出鞘快如闪电。
须臾间,围住他的人,还没来得及出招,便倒在了地上,变成了一具尸体。
真是邪门!
刀疤男看着单陵手上滴着血的剑,又看了看他毫无一丝表情变化的脸。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看了看左右,随手抓来一人,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那人得令后,立刻跑向边上,几个纵跃,便消失在的屋脊之上。
单陵看都不看那个人,或许他是去搬救兵了,可是没有用的,他根本不在他们有几百人还是几十人。对他来说,不过全是蝼蚁。
他的心中这一路暗藏的情绪几乎要让他逼疯,这些人出现的倒是恰到好处,让他无处发泄的情绪,找到了一个出口。
他看了看那个刀疤男。忽然在他的左臂上看到了和前两天早上,意图侮辱赵佑娴的那个土匪头子一模一样的一个记号。他眼睛一缩,浑身杀气渐起。
“果然,你跟那日那群土匪,是一家。恕我眼拙,方才竟是没看出来。”
单陵忽然开口,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杀气,让众人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他看着众人,嘴角一扯冷冷道:
“还当真是一家人,连这幅怕死的表情,都是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