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伯珺的话真的是将米团给问住了,她自由师承玲珑棋谷的南翁,南翁此人,在当今武林可谓是辈分极高,按照俞伯珺的辈分来算,只怕要叫他老神仙。可是南翁此人,有个毛病,一不爱收徒,而不爱别人提及。米团从师至今,还从未见过其他的师兄弟,只是偶尔听南翁提过,好像有那么一个很厉害的大师兄。
所以俞伯珺的问题,米团是没法回答了。她颇为抱歉的对俞伯珺说道:
“俞公子,家师有训,不可随意提及师门。所以这个问题,我怕是不能回答了。”
“这么神秘?”
米团的回答,反而引起了俞伯珺的兴趣,他兴致勃勃的扳着手指头,念念有词道:
“竟然连师门都不可以说,这么神秘的高人武林并不多见,会是谁呢?没关系,小团子,你不说不要紧,我来猜猜看。你人在大周,师父定然也是大周之人。对了,你可还有什么师兄弟,或者师姐师妹?你师父的名讳不能说,师兄弟,师姐师妹的名讳总能说吧?”
俞伯珺满怀希望的看着米团,一双眼睛闪闪发光,米团脑门上挂起了三根黑线。
这个俞伯珺,今天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吗?一会儿叫她小团子,一会儿又和她讨论师门。在她离谷的时候,南翁交代过,玲珑棋谷已经在大周的地图上消失多年,玲珑棋谷南翁的名字,也不该出现。所以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提及玲珑棋谷和师门。
米团并没有问,为什么玲珑棋谷会从大周的地图上消失。她知道在人的一生,漫长的记忆中,总有些东西是不可触及的。所以,她什么都没问,只是应下了南翁的交代,却没想到,竟然有一天,会碰上这么一个刨根问底的人。
她只能说对俞伯珺颇为抱歉的实话实说道:
“俞公子,师父有训,亦不可说。”
“这么严格?这都不能说?”
俞伯珺这下更好奇了,他在房间里踱着步,将心里元老级人物一个个拉出来筛选,完全不顾唐瑾已然黑下来的脸色,和米团的尴尬。
余无一悠哉的喝着茶,搭理都懒得搭理他,他就知道,现在只要是嗯米团在一起,俞伯珺这个家伙的脑子就是废的。现在哪里是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好不容易弄晕的那些守卫,可还是会醒的。
俞伯珺那个家伙,或许之前还能派上点用场,可是他被米团制的坐上轮椅那天开始,他觉得他就废了。所以说,也不能说,女人就是红颜祸水,主要是有些男人,那个脑子实在是,只是个摆设。
余无一在心里狠狠的将俞伯珺鄙视了一边,此时秋水推门进来,径直走到余无一的身边,附耳悄悄说了两句,余无一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他挥挥手,对他说道:
“很好,你下去吧。一会儿,我再喊你。”
“是,楼主。”秋水得令退下。
余无一站起身来,也不管犹在一旁苦思冥想的俞伯珺,对米团说道:
“米姑娘,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一个时辰之后,你便可出城。”
一个时辰,这么快?
米团没想到,她并没有和余无一说过自己今天就要走,也没想到余无一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一切打点妥当。她看向余无一,总觉得这个人有洞察一切的能力,她颇为感动的说道:
“余老板,谢……”
米团感激的话语没说完,就被余无一截住了话头,他冲米团摆摆手,走到她身侧,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冲米团眨了眨眼睛说道:
“感激的话就不用说了,我救你,照顾你,还有你的那么一群小跟班,只是因为一个人而已。”
余无一的话中带着笑,笑中带着一分无可奈何的叹气。俞伯珺背对着众人的身影顿时一僵。桂圆和红枣的眼神,亦是齐刷刷的看向了他。只有唐瑾,仍是目不斜视的看着自己的脚尖。
该死的余无一你不多嘴会死吗?
俞伯珺浑身僵硬手脚无措的站在那里,是转身也不是不转身也不是。往日里的潇洒从容全然没了踪影,他在心里将余无一狠狠骂了一遍。这个家伙,用得着这样吗?要是再敢多说一句,看我怎么收拾你!
俞伯珺暗自咬牙切齿一番,硬着头皮转过身来,扯着僵硬的嘴角看着余无一笑道:
“无一,时候已经不早了,你当真不用去楼里看看你的公子们吗?”
“不急。反正国丧期间,我这绣春楼又不能营业,做什么生意,看什么公子呢?你说,是不是伯珺?”
余无一索性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一副要谈心的样子。俞伯珺立刻走上前与将椅子拉住,对他咬牙切齿的小声说道:
“你这家伙,别给我捣乱!”
“捣什么乱?我只是想帮你一把而已嘛。人家都快走了,你还不表白嘛?”余无一脸上笑意不减,一双凤眼之中全是看好戏的表情。
“表什么白!不要你多事!你明明之前还警告我,不让我再跟她有瓜葛,这会子又来瞎操什么心。”
要不是当着米团和唐瑾的面,俞伯珺真想给余无一这笑容满面的脸上来一拳。余无一闻言,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他推开俞伯珺,懒洋洋的整了整衣衫,舒服的靠在椅子上,淡淡道:
“我害怕你砸了你那东风客的招牌,想要拯救一下你的脑子而已。”
说罢,余无一对米团一挑眉,笑道:
“米姑娘,你可知道,自从将你和唐瑾带回绣春楼,伯珺这个脑子,就像假的一样。哎,我可真是操心啊。”
“你!你给我闭嘴!”俞伯珺差点被余无一给气的喷出一口老血,这家伙,当真是专门揭人伤疤。
他是喜欢米团没错,可是他根本就没想过要表白。他很清楚米团心里的那个人是谁,他也知道,米团不会为任何人而改变。可是他就是这么无可救药的爱上她,他又能怎么办呢?
其实他并不贪心,能陪在她的身边,在她需要自己的时候,给与她帮助,他便心满意足。他不想,也不敢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他害怕,那样的话一说出口,便连留在她身边也变得不可能。
可是余无一却像是不打算放过他一般,要揭他的老底。他知道,余无一这样做,无非想要断他后路,让米团干脆的拒绝他,省的他再在她身上花心思。可是他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这要怎么办?
之前,或许他还能克制住自己的感情,可是当她被余无一从米宅带回来,血人一般的出现在他的眼中的时候,他顿时觉得眼前一黑。从前的那些隐忍,克制,全部不复存在,他紧紧抱着米团,恨不得将自己的血给她。
然后余无一将他赶出了房间,嫌他碍事。米团的两个侍女更是被他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可是他却浑然不觉。他加倍用心的照顾着唐瑾,稍微有点时间便过去偷偷看看米团的情况。
而余无一却连门都不让他进,他将他挡在门外,冷冷的看着他,对他毫不留情的说道:
“你回去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你再接近她,只怕会没命。”
“她就是我的命。”
俞伯珺脱口而出的话,让两个人都愣住了。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他已然情深至此。
“愚蠢。”余无一砰地一声关上门,将俞伯珺留在门外。
没错,他的确愚蠢。他喜欢了一个不可能喜欢自己的人,可是他不后悔。
再后来,他便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渴望,不往米团那里去了。他一心一意的照顾着唐瑾,他知道,米团是何等重视唐瑾。他的心里,甚至有那么意思羡慕和嫉妒,羡慕自己的小师弟,能在米团身边。
时间过得很快,俞伯珺还来不及整理自己的心情,余无一便阴沉着脸来到了他的房间里。余无一阴沉的脸色吓了俞伯珺一跳,他的心怦怦直跳。
他知道这些天,余无一这个仿佛有洁癖的人,一直衣不解带的照顾着米团。她失血过多,身体弱的仿佛一碰就会消失不见一般。他看了很是心惊,而余无一却很是兴奋,他几乎是立刻将他药房的那堆瓶瓶罐罐搬到了米团的身边。
虽然余无一禁止他进入米团的房间,可是他仍是偷偷摸摸的观察着,他知道余无一每天除了吃饭和去茅房,几乎所有时间都在米团的房间里待着,他几乎不分昼夜的研制着一种药,用来让弥补米团失去的血液。
他曾经和自己说过,米团失血过多,伤势沉重所以才会沉睡不行。所以必须要给她补充足够的血液才行,可是当今世上有有谁能给人,补充血液呢?
“用我的血,把我的血给她!”
俞伯珺毫不犹豫的喊道,而他的提议却被余无一给报以了一个鄙视的表情。他摇头,无奈道:
“你这个家伙,能不要胡思乱想吗?我只知道,可以给人放血,却不知道如何给人输血。你告诉我,你身上的血液要如何渡到她的身上去?”
面对余无一的问题,俞伯珺无言以对。他不知道怎么做,可是他相信余无一,他知道他一定有办法。
“你一定有办法,一定知道怎么救她,对不对?”
俞伯珺抓住余无一的臂膀,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个保证,可是余无一什么都没说。他甩开他的手,拂袖而去。直到今天,米团已经稳定下来了,他才一脸阴郁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怎么了,无一?难道是米团她又有什么不好?”俞伯珺一见到余无一这幅模样,立刻紧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