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之前的事,秦初见吸取了教训,总会不定时给暝血喝,虽比不得修道之人,但如此这般下来,借着天地灵气,暝好歹恢复之前的实力并且精进了许多。
可秦初见因着之前落下的病根,到底身体差了些,即便后来精心调理,在八十岁的某个晚上,终于撑不住离开。
彼时,她已满头华发,有着皱着自然苍老的面容上依稀可见曾经的风韵,可她仍旧拒绝了暝提出永生的要求。
“为什么?......”这些年,暝已经很少有如此控制不住自己的状态,但见少年獠牙微露,双目通红,苍白精致的面容上是难掩的悲伤,少年用嘶哑的声音问道。
这一次,他怀中的女子没在沉默以对,也没在转移话题:
“瞑,你再摸摸我的掌心好不好......”面色苍白依稀可见往日绝色容颜虚弱充满老态的女子笑道
闻言,少年踌躇着执起了苍老的手,冰凉的指尖抚摸着女子的掌心。
”你感受到了什么?”
“......温暖......”
“所以啊,瞑,若我和你一样了,那这仅有的温暖你便也感受不到了”
“我怎能...忍心啊...”说着,女子垂下了手,闭上了眼眸
少年无言的看着已没了声息的女子,感受着她的躯体慢慢冰冷,良久,少年苍白的脸上落下了一滴泪。
少年伸手触摸,竟感觉十分新奇,看到泪的那一霎那,蚀骨的痛感,传遍了全身。
或许,他终于学会了人的所有情感:喜,怒,哀,惧,爱,恶,欲,耳,目,口,鼻,生,死也。
只是,当他真正明白七情六欲时,却再没了当初想要的欣喜。
身着白袍的少年抱着没了声息的女子漫无目的的走着,直到走完他们曾经去过的路,才依着女子生前的要求,将其火化,骨灰扔进大海里,他知道,她的一声,最喜爱的便是自由,他曾陪着她走过大江南北,而今,当她自己一人时,亦想要如此。
此情此景,云皎忍不住泪流满面,她看着火光对面面无表情的少年,突然觉得心在绞痛。
她看着少年将骨灰扔进了大海,而后再次在这世间游荡,自女子死后,他再未进过食,但好在,女子的死让他领悟,进入了另一个境界,如今对食物的欲望已没有之前那么强烈。
少年学会了七情六欲,可却很少露出笑言,他从未在某处停留,只是一直游荡着,游荡着,好像在寻找什么。
终有一日,已经许久未再开口,几乎丧失了说话能力,丧失了笑颜的少年来到了曾经抛洒女子骨灰的地方。
他看着那片平静而温柔的海面许久,久到云皎以为他会在这里一直待下去,终于,少年露出了许久未见的温柔笑意。
她听到,温柔笑着的少年用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告诉她道:
“初初......我不能再找你了......我该沉睡了......冥王说,你还会回来......待我醒来,我会再去找你的......”
说着,少年回到了他出生的地方,打开了尘封许久的棺材,陷入了没有归期的沉睡。
云皎捂着生疼的心,只觉得愧疚不已,她以为,她只是少年的过客,僵尸的一生太过漫长,她以为,他终会忘了她,只是不曾想,有一位僵尸,会用余生来思念,用尽生命来寻找......
少年这一觉,睡了太久,云皎就这么陪着他,尽管并未驱散他的孤独。
终有一日,外围的打斗声惊醒了少年,随着棺材板的掉落,她看着少年面无表情的坐了起来,虽然少年并未言语,可凭着她对少年的熟悉,立马便得知,少年生气了。
她看着少年瞬间消失再原地,再回来时,地上出现了一位青年,青年长得十分清朗,只一眼,云皎便知道,这是曾经的云锡。
此时的云锡修为随时会散尽,可少年却未管,随意在他的身上布了几座灵阵,再次躺回了棺材里。
后来,云锡伤势大好,修为精进,他并未离开,就这么跟着少年走遍大江南北,只为寻找一人。
找的时间长了,难免会遇到同类,无需暝出手,这么一来而往,畏惧着少年身上骇人的气势,少年被这些同类默认成了王。
无他,只因着他活得太久了,也,找得太久了,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他的执念,即便生死关头,想到心中那人,也能顽强的挺过来。
他忘了怎么说话,忘了怎么笑,却,从来没忘,如何去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