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之处,皆是极尽压抑的灰、黑之色,单调至极。要说唯一能有的一抹“鲜艳”,竟是斑驳的暗红。印在墙上,地里,甚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都似在记叙着“生吃”的艺术。
许是太久没离开过阳光照耀下的土地,一时间竟没能习惯其中的落差,亦或者同琥珀一样,也被这难闻的气味憋得喘不过气,楠木栖显得有些没精打采。
“还要继续吗?”
虽然明知道这话问得有些多余,但像是为了缓和气氛,他还是望着她,一本正经。
楠木栖颇为无奈摇了摇头:“不继续还能怎样?”
她就算骗过自己不理现世的轮回笔,她也做不到对琥珀签下的“灵契”不闻不问。
思及此,手就不自觉紧了紧。
如果可以,她真想狠狠地教训某人一顿,让他不知道天高地厚,人心险恶。
“哼!”琉璃枫鼻哼出声,满眼冷漠:“走吧!”
“去哪儿?”
对于琉璃枫突变的脸色,楠木栖一时有些愣住。
只见得对方头也不回,好不潇洒:“在这个鬼地方,本大爷才没工夫多带个拖油瓶。”
面上说得云淡风轻,心下却是实实在在打算着。
进了这“活人冢”,就算是他,也不能做到随心所欲。而如今,有了牵绊,他更是不敢稍有懈怠。
他不指望一个破布偶能帮得上忙,但最起码,他不允许自己多个累赘。
答非所问,楠木栖便也只能傻乎乎跟着。
一路上,来来往往的各种异类,明明自己就长得奇形怪状,渗人不已,倒像是躲避瘟神一般,惧怕着他们。自动腾出一条路来,“与人方便”。
楠木栖虽心有疑惑,但也不敢多问,毕竟某人的脸色并不是那么好看。
殊不知,这一切都得多亏某人不怎么好看的脸。也是,当一个人毫不收敛,将全身的煞气呈现出来,怎能不生人勿近。
“吱呀——”
木门年久失修,不甚灵活。
无意瞥向门边斜倚着的一块暗黑招牌“易物居”,才知道这是又一交易场。
不比得外面大街喧嚣非凡,反倒类似有些年头的杂货铺。就那种与时代格格不入,鲜少有人涉足,被遗忘在犄角旮旯的地方。
正疑惑琉璃枫怎么带她来这个地方,悠长的声音再次响起,有些突兀。
“要眼球嘛——”
“哒——哒——”脚步声一深一浅,从转角传出。紧接着,灰色身影缓缓挪动而来,一手杵着拐杖,一手摊着什么物件儿。
走得近些,便见着老太太被灰色布匹包裹得严严实实,只漏出来的几缕白发,乱蓬蓬遮挡着大部分同样灰扑扑的脸部。
“要眼球嘛?”
老太太不泄气的再次发问,头也顺势抬起。因着驼背,有些吃力。
哪怕就只一瞬,楠木栖还是将老太太的模样看得真真切切:
皮包骨的脸上,有着两个大大的窟窿,黑得深邃。
“姑娘要眼球吗?”老太太颤巍巍摊开自己的手掌,上面是两颗眼球。似乎还透着斑斑血迹在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