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1 / 2)

婀娜多计 十日央 8125 字 2022-04-27

第十七章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登上高楼,远处灯光闪烁,盈盈如万千只萤火虫漫天飞舞,浪漫唯美,宛如身处仙境,胜算人间事的月下老人,您的姻缘册上是否记载着小女子的名字?他,身在何方,姓甚名谁?情珂即将出嫁,她一走,我便要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无人问津。万恶的封建制度害人匪浅,女子只能作为男子的私有财产,男子不仅可以玩弄、奴役、抛弃女子,并且不用受世人白眼,而反过来呢?若女子也行周公之礼、斡旋于各式男子之间,必定会落个不知廉耻、荡妇的骂名,遗臭千年而不败,后世文人之诗书,也会借此讽刺多情女子,又有几位,能够伸张正义,批判负兴薄幸的浪子呢?

吾不敢自夸己身才学渊博,可是如薛涛、蕙兰一般的才女,若入仕途,同样能为民请命,只要造福于黎民苍生,巾帼或须眉,有何分别?历朝历代无女君,自武媚娘干政登基,全国骂声一片,牝鸡司晨之语不绝于耳,令人生厌……

徐步下高楼,见清雅阁烛光熹微,玉阶、玉簪正在用完膳,走近一瞧,方才傻了眼,皆是馊了、带霉菌的饭菜,我夺过碗筷,不准再吃,草草收拾一下端到厨房,王厨娘正在熬着给小姐们调理身体的中药,此药味苦,连气息都是极苦的。见我,她急忙在围裙上擦擦手、跑过来,“蓦秋小姐,有什么可为您效劳的?”

心底升起阵阵暖意,“炒两个小菜吧,清雅阁遭饥荒了。”

“是,这就来,这就来。”

一眨眼的功夫,她就炒出一碟土豆、一碟白菜,加几个地瓜放在案上端过来,说:“蓦秋小姐万事小心,勿听风是雨、轻举妄动。”

微笑,端走饭菜,玉阶、玉簪风卷残云般吃完,撂下筷子,满意的摸摸肚皮,打一响亮的饱嗝。三人一起感激王厨娘,却不知,在浑然不觉中,已把她拉下水,卷入这场激烈的角逐中。

我见玉簪手心满是老茧,急忙询问:“这是怎么了?”

她把手背过去,向后退,敷衍道:“没什么,没什么,不劳小姐担心。”

“还瞒着我,快说,怎么回事?”又拉过玉阶的手,原本白皙水嫩的皮肤,不过几天光景,已乌黑粗糙如树皮。“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俩。倒是做声啊!”

玉簪带着哭腔,申诉:“自小姐开始舞训,我们就被谴去福熙堂、抚弦楼干活,玉姿见我们是您的侍女,变本加厉折磨我们,砍柴、挑水、种地、洗衣、做饭、喂猪、喂马、打扫圈舍,净挑些男人活给俺干;稍有不当之处,便大加斥责,若小姐们的房间里有根头发、有个瓜子皮,便是玩忽职守、肆意偷懒、不把她放在眼里。眼瞅着地上干干净净的,哪知一眨眼的功夫就多出一撮垃圾,我正纳闷是不是中邪呢,原来是她们故意所为!咱们来教坊这么多年,还没人使过这样的绊子呢!”

玉阶瞪她,呵斥:“把这些破事儿拿出来跟小姐说做什么,脏了小姐的耳朵!没大没小不知轻重的东西。”、战栗,我不知该做什么,那些女人竟至于此吗?看在情珂的面子上,不敢对我做什么,就拿着两个无辜的丫头出气,真真岂有此理!“我去找她们去!”可是我刚拔出腿,就被玉阶充满力量的胳膊生生拽回来,“小姐断不可轻举妄动!此时她们正盼着你去呢,你去了,这一闹不要紧,惊动了各位小姐不说,连楚妍姑姑、霍阿姨都知道您沉不住气、吃不了苦,净爱搬弄是非;她们岂是些善茬子,再四处联络把事儿一闹大,惊动了宿在这里的王公贵族,到时候,长安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您,是教坊里的一头母老虎,霍阿姨怕砸了招牌,生生的就撵走您了啊!”

惊讶,这一头火气上来,光想着怎么跟她们理论、怎么抢回面子、让她们再也不敢侵犯于我,哪知,里头竟有这些门道!玉阶身为下人,论证事理丝毫不亚于太史公——司马迁……柳蓦秋,你真是一草莽英雄!修翾叔叔这些年谆谆的教导,真真白费了!如嫣姐姐这些年的言传身教,也是辜负了!手握拳头重重地捶在墙壁上,恨己不成材、没气度,恨己遇事走极端、没脑筋,急火攻心,心似被放在烈火上猛烈烘烤,焦灼的哗哗流淌油脂,泪亦在眼眶里翻江倒海……

“玉阶,谢谢你,若非你劝说,此时我定已经在灵娰、灵蕉、楚妍姑姑的抚弦楼闹上,成为大闹天宫的疯婆娘。是我连累你们了,抱歉。歇息吧,夜已深。”

遣散二人,吹灭火烛——已剩不足三寸,优哉游哉,辗转反侧,彻夜无眠。霍阿姨精明能干,怎肯屈尊养一无用之人?楚妍姑姑被那起小姐们挑唆着,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哪一点都不得她的欢心。霍阿姨不会不知,只是不愿理睬,或者以此当作我的绊脚石,磨练我的心智,最终臣服于她,做一名真正的歌伎——卖艺、卖身。甚为高明的手段乎!如曹操厌祢衡盲目自大、恃才傲物,虽心有不爽,但又怕天下贤人心生怨恨,就借刀杀人——派祢衡面见袁绍,袁绍中计——祢衡不敬,下令杀之。霍阿姨憎吾守身如玉、高洁傲岸,虽敬我才学,面上和善,骨子里,对我极其反感,恨不得用皮鞭、猫刑裁决吾。遂借灵娰、灵蕉、楚妍姑姑之手,让我知她厉害,不敢违抗。最高明的管理手段莫过于此乎!

忆起桃花源之清纯少年时代,往事一幕幕如烟四散而去,悲夫!树欲静,而风不止,吾贪恋宁静致远的理想社会,却不知,自己早已身在红尘,若不积极面对世事,怎可立足?更别提风光入来府、与母相认、替父报仇。呵,远大的志向乎!唯有牺牲、奉献,方能迎来春日啊!

明月东斜,朦胧中一首诗歌回响耳畔——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家国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架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壮志凌云,豪气万丈,此英雄如秦将王翦,有横扫六国之才;如东吴周瑜,成竹在胸;如蜀地赵子龙,骁勇善战;又如大唐开国皇帝李渊,伐隋灭炀;可谓英雄气概凛凛生辉。此诗出自何人?

梦里,一卷画铺开,一美女着白衣戴孝掩面哭泣,身旁一男子面色发青,似乎已死去。女子捂着小腹,似有坚定之意。

第二卷:一男婴出世,女子与旁边另一男子喜笑颜开,他的手搂着她的腰肢,爱怜至极,此人,面目我绝不会忘记,乃来俊臣是也。

第三卷:男婴长成少年,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拿着一柄长矛,在师傅的指导下用心的使着,眉头紧蹙、面色凝重,退去孩童的稚嫩,如成人般坚毅。周围坐着一堆年纪相仿的孩童,蹦着、跳着跟他起舞。

第四卷:男子弱冠,坐在营帐中读书,思考对策,帐外,兵卒放哨、站岗、巡视,操练,一派宏伟景象,令人见之心朝澎湃不已……

梦醒,琢磨:此乃何人?乃来俊臣之子吗?若如此,第一卷画册又如何解释?美妇为男子戴孝,那此男子定是其亲属,按住腹部,莫非说明其腹中已怀此男子之子?嫁入来府为人妾,将男婴父亲落到来俊臣头上,抚养男婴长大,使其成才可统领千军万马,幸甚至哉。可是此男婴是谁?来俊臣共有七子九女,七子大都跟随父亲从政入仕,一子来博曦入军营,三子、五子身子骨弱为典礼官,二子、四子从父在例景门当差,五子来鸿缨常出边境抗击匈奴,六子野鹤闲云,不问世间事,神仙是也。依此判断,入军营一子、常出边境五子,是画中人,非来俊臣之子却冒名顶替,瞒世瓜熟蒂落,只是不知,此为有何意图?是为跟着来俊臣沾光吗?

晨光明媚,不敢偷懒急忙起床草草梳洗,召进玉阶、玉簪,道:“昨夜思忖一宿,你们跟着我总是要吃苦、备尝世人冷眼,俗话说,良禽择佳木而栖,贤才择良主而事,你们俩干活勤快、心灵手巧,不如另寻良主吧。”

玉簪跪地,哭喊:“小姐,您不要我们了吗?可是我们哪里做得不好,惹您生气了,您尽管批评,只是不要赶我们走啊!”双手伏地,头贴在地面乞求。

我急忙搀起她,柔声:“快起来,不是你们不好,而是我太不中用,跟着我总没有好处,;连累你们一起受苦,如花似玉的年纪,不跟着主子风风光光的火一把,留在这里受苦,何必呢?”

玉阶劝:“小姐的心咱们明白,您怕我们跟您受苦,固遣散咱们另谋高就,可是您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处境?孤身一人在万紫千红楼里,情珂小姐眼看出嫁,若此时身边再没有个互相照应的人,可怎么过呢!”

我摆摆手,“吾身为孤女,早已习惯寂寞,留在这里实在委屈你,以你的见识、头脑,别说侍奉明主,就是作歌伎,也定能扬名立万。”

“小姐断不可说这样的话,被人听去,还以为吾不安分守己,朝秦暮楚呢。霍阿姨既然派了咱们来清雅阁当差,她尚且没有收回成命,您就先别急着想这一茬了。”

点点头,理由非虚。

清雅阁的主子、丫鬟讨论时局,抚弦楼的主子、小姐同样忙活。楚妍姑姑不满:“尔等欺负柳蓦秋,不怕传到阿姨耳朵里,责罚你们?”

灵娰讥笑,“姑姑,您怎么糊涂了,此一时彼一时,阿姨不再偏袒柳蓦秋,这您都看不出来吗?咱们若不趁此机会让她知道厉害,她还以为自己是仙女下凡呢!呵呵呵……”

灵蕉忙添言,“可不是嘛,您数数,她自来教坊,只单独接待过一位客人,也并未留住他,为教坊创造的收益几乎为零,没把她赶出去已经是仁至义尽,干嘛还要给好脸色呢?依奴婢拙见,清雅阁也没几日住头,很快就要搬到恒芜馆像其他新丁一样受苦了!”

楚妍姑姑若有所思,“可是你们昨晚言柳蓦秋定会来大闹,为两个丫头做主,不是同样没来吗?失算了吧!”

灵娰分析,“阿姨先别急着怪罪咱们,失算一时,可不会失算一世,凭她会跑来兴师问罪,身边的丫头却不傻,懂得护主,给主子保留颜面,别让人皆笑话教坊里有个疯婆娘,哈哈哈哈。”

灵蕉想好一朝,劝:“《孙子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只要咱知柳蓦秋心里在想什么,就不怕扳不倒她。来人,喧柳芙蓉进殿。”一模样俏丽的女子应声而入,正是与蓦秋决绝关系的昔日姐妹。

拜倒在地,言:“芙蓉给各位小姐、姑姑请安,愿您身体健康、心想事成、青春永驻。”众位皆惊,此乃何人?

“这是吾在长安街头买的丫鬟,见她模样可怜危危如丧家之犬,固赏她口饭吃。她倒聪明伶俐,知我心忧,便自荐之前与柳蓦秋情同姐妹,愿为我出谋划策、分担忧愁、赴汤蹈火共诛奸人。”

灵娰惊愕,“没想到妹妹还有这一手儿,姐姐我佩服佩服。只是不知,这丫头有何用处?别是个净会吹牛的空皮囊,让咱们空欢喜一场。”

“当然不会,她与柳蓦秋食则同桌、寝则同榻,怎会不知她的习性爱好?只不过后来柳蓦秋薄待于她,;连她中暑都不掏腰包抓些药,固弃暗投明,离开这个贱人,临走时狠狠地数落她,把贱人折磨得要死!呵呵呵呵。”

“抬起头来,让本尊瞧一瞧。嗯,是一标致人,作丫鬟真是屈才,改日抽空调教一番,也能为教坊立功啊!你倒说一说,她有何优点,有何缺点,咱心里也好有个底。”

“是。吾与柳蓦秋相遇于扬州城,彼时她攀上扬州知府的千金——姬卿乔,二人常在一起弹琴、论诗,交情匪浅,那姬卿乔不爱富家少爷,偏偏爱慕一穷酸书生,结果闹得满城风雨、人人嘲讽,周夫人都没有脸面出门了……”当她继续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时,楚妍姑姑听得不耐烦,打断:“挑重点说,别把些素未蒙面的姑娘挂在嘴边。”

她抬头看一看灵蕉,获得应允后,低下头继续道:“柳蓦秋最大的优点是满腹经纶,这也恰恰是她的缺点,自以为读书多就恃才傲物,不肯任人摆布,总爱搞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不把金银财宝、权利势力放在眼里,偏爱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守着一间漏雨的破屋子能过一辈子。依奴才拙见,与那姬卿乔一般,同是念情念义的女儿,只能为真情所动。”

楚妍姑姑用手绢遮嘴角,满意的笑出来,“灵蕉,干得不错,带这丫头下去吧,赏。”灵娰心略有不甘,撅起嘴巴跺跺地,抱着胳膊瞅着这一对主仆,却也无计可施。楚妍姑姑遣散众人,眼见着灵蕉得意,灵娰嫉妒非常如炉火中烧,一回住处就关起门来打骂侍女,逼得玉浆没办法,只好立誓为她赴汤蹈火,揪出其他与我有关之人向楚妍姑姑邀功行赏。

情珂来访,言:“良谏公子喜《楚辞》、《汉乐府》中乐曲,从前唱得皆已是陈词滥调,勾不起丝毫新鲜感与热诚,为讨良谏欢心,来妹妹处借几本书阅读,不知可否?”

我急忙招待,言:“姐姐真是谦虚,您房里的书,可不比我的少,妹妹无钱,只有这些东西相伴,您想看什么书,尽管提。我这就去拿。”

三绝木箱中(引用孔子韦编三绝典故),历朝书本按年分罗列,《楚辞》、《汉乐府》属秦汉时期作品,固在箱底,搬出上层的隋唐、魏晋南北朝、魏蜀吴、秦两汉,方才找到此二本,递给情珂时,无意间,掉出一幅美人图,拾起一观,画上女子正是自己,落款乃贺稷苗。是稷苗,是稷苗!这是当初在贺家暂住时,他亲手为我绘制的,捧在手心,暖在心底。许久不见,不知他们过得好吗?华姨的身体安康吗?稷苗的诗词文章可有进步?心之所向,激动不已,恨不得插上一对翅膀,飞出这层层叠叠的危楼城墙,飞到他们身边,略尽绵薄之力……

情珂好奇,询问:“妹妹,何图惹你泪光闪耀?快给姐姐瞧一瞧。”递给她,心有顾虑,不知多思多想的她会作何想法。

“呵呵呵,妹妹,尔正是此画中人呐!”我木讷的笑一笑,敷衍着。“呵呵呵呵呵,妹妹,敢不敢让姐姐下结论,此幅画,定是出自男子之手,其名曰贺稷苗。”

“姐姐怎知出自男子之手?不过是友人相送而已,您不要如此认真。”

“哦?何等友人,会把妹妹画得美若天仙?你瞒得吾好苦啊,吾竟不知你在外面留有情郎,快说,是哪个贺公子,你们眉目传情、有多久了?”

“贺家庄的小公子,与奶奶相依为命,二人茕茕孑立,常吃不饱、穿不暖。未入万紫千红楼时,暂居在他家的西厢房,多亏华姨怜悯,在我病危时照顾左右,才有幸被阿姨啊搭救,未入鬼门关。”眼见事情到此地步,吾不得不直言相告。

“原来如此,姐姐惭愧啊,还以为你与之定情呢。自入教坊,已有二月有余,汝未踏出城墙一步,今日见画,心有思念,固热泪盈眶,是否?”

“是,吾姐妹姬卿乔回扬州替父奔丧,三月以来亦杳无音讯,她知贺家地址,或许有书信往来,因牵挂此番好友近况,让姐姐见笑了。”

“你我之间不必多礼,吾理解尔感恩之心。只是最近手头无通行令,都是良谏公子亲自来接,阿姨才放行,不如你去求一求蕙兰——正值盛宠,不会匮乏。有一言,呵呵呵呵呵,吾还是告诉你的好。”

“何言?”呵呵呵,呵呵呵,她捂住嘴不停地笑,“绘画之人,对妹妹,绝对有思慕之心,先勿忙着辩解,路遥知马力、日久见真心,待此少年长大,定会向汝表明真心。姐姐读书不多,对男女之情,了如指掌。虽然尔并无此意,不代表他无此心。”

稷苗,情珂所言非虚吗?望着天边的云朵,不禁发问。吾只望尔出息、争气,不让华姨失望呵!无法排解思念之情,寻个怎样的理由出门探望呢?教坊规矩严明、戒备森严,无通行令不可踏出大门一步。如今业已失宠,不受阿姨、姑姑待见,自不准允放行。去蕙兰处碰一碰运气,或许,会有所收获,可是她会不会像阿姨那样开条件呢?

入蕙兰亭,她坐于檀木雕凤镂空凳,晨起对镜梳洗打扮,云鬓妩媚生姿,未饰任何簪钗,着雪白睡衣,身无珠玉,不论淡妆浓抹,皆惊为天人,令人羡慕不已。

“蓦秋因挂念城中好友,望姐姐赏一枚通行令,他日定当报答您的恩情。”

她扑哧一声笑出来,启唇相讥:“蓦秋真爱说笑,今时今日,你以为自己还是当初入教坊风靡全城的蓦秋仙子吗?报答,凭何报答?以何报答?不过是陪男子饮酒作乐,被你搞的,似杀人放火一般罪大恶极,潦倒境地,也是尔自作自受,怨不得灵蕉、灵娰,怪不得楚妍姑姑、阿姨,你可知?”

虽心有不甘,求人时也不敢多言,“是,您说的即是。蓦秋心胸狭隘,放不下尊严,是自己的过错,岂敢怪罪旁人。”

“哦?素日执拗的蓦秋仙子怎的这般这般乖巧听话?该不会是故意糊弄我吧?呵呵呵呵呵。”

“岂敢,岂敢,皆是肺腑之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蓦秋定践行今日所说,不敢爽约,谨听您的教导。要不笔墨纸砚立下字据,您才能放心。”

手执狼毫,柳氏蓦秋借鱼氏蕙兰万紫千红楼通行令一枚,外出探望好友,期间发生的任何事皆与鱼氏无关,不得向姑姑、阿姨提起此事,在此保证,对鱼氏忠心耿耿、不得有二心,凡是鱼氏相中之男子,柳氏皆退避三舍,不得与之争抢,否则,天诛地灭、天理不容。

蕙兰满意的阅毕,捧来胭脂,画押,即日生效。一枚镀金的小扇子,正面镌刻三字:通行令,反面镌刻五字:万紫千红楼。“多谢蕙兰姐姐成全!”行完礼退出其居,飞也似的向着大门跑,亮出通行令,火急火燎的奔向贺家庄。

穿过熙熙攘攘的集市,见到久违的风土人情,深感亲切不已,连地上的尘埃,都觉得甚为可爱活泼。远远的听到一女子嘻嘻哈哈的笑声,如金铃般悦耳动听,正在一小摊前蹦跳不止,摊前聚集众多百姓,都在看热闹,我不禁带着好奇挤到前面,看看大家正在稀奇何物。原来是在玩儿飞镖,一身材魁梧男子拿着小飞镖对着把盘抛掷,皆在九环以内,第十之箭,正中十环,人群中爆发出激烈的掌声、欢呼声,男子欣慰,拍拍女子的肩膀,小贩亮出礼品——西域风情披肩一件,女子立即披上,雀跃不已。此男子面容清秀,正是来鸿缨呵!

女子对他撒娇:“哥哥,咱们再去别处玩儿吧,前面还有好多新鲜事儿呢,多谢你的披肩!哈哈哈哈哈。”

“行了,将近午时,早些回府吧,婵娟夫人该担心了。”

“不嘛不嘛,整天呆在深宅大院里,闷都闷死了,好不容易出来透透气,你又管着管那,真烦,娘要担心就让她担心去吧。反正我不管。”

婵娟夫人!是婵娟夫人!我的耳朵没有出问题吧?居然听到母亲的名字!这位女子,口口声声称婵娟夫人是自己的娘亲!根据良谏公子所言,母亲在来府育有一女曰慕玘,莫非就是眼前这位千金大小姐?与我年纪相仿,只是珠圆玉润,胖出许多,想是自小养尊处优惯了。急忙跑上前,行礼,道:“请问您是慕玘小姐吗?”

“是啊,你是何人?竟知吾名?”她从头到脚的打量我一番,心有疑惑。

“草民柳氏蓦秋,久仰小姐大名,今日有幸得面尊颜,小姐气质果然非同凡响。”

“呵呵呵呵呵呵,吾深居宅院,竟不知自己也扬名天下!哥哥,快过来!”鸿缨快步跑过来,四目相对,心惊不已。“这位姑娘是……”

慕玘急忙介绍,“此乃柳氏蓦秋,久仰我的大名呢!”

“哦?汝怎知慕玘之名?从哪里听来的?”

“在下有幸与良谏公子有一面之缘,听他提起的,您的母亲是婵娟夫人,对吗?”

“对呀!六哥跟你提起过?他怎么没说起你呢,啧啧,这样标致的美人,不长在来府,真是可惜了!呵呵呵呵。”

“慕玘小姐言重了,吾身份低微,怎敢攀高枝入来大人府中,不过是望其项背罢了。”

“哈哈,蓦秋勿要看轻自己啊,你我一见如故,何不寻个地方坐下来谈谈?前面有一家茶馆,曰常春藤,茶香万里闻名,何不同去?”竟不知,慕玘如母亲一般热情好客。

欣然前往。认识她,为母女团聚扑下道路,也为替父报仇埋下契机,何乐而不为呢?奉茶,香气四溢的铁观音,颜色凝翠如滴,似春日里绿油油的嫩草,令人心生爱惜。慕玘方耳阔面,一双眼睛如两只蜜蜂,虽不大,但是极有神韵,显出几分聪明伶俐与活泼天真,眼周有些小小的雀斑,被水粉遮盖,看不十分明显,一只樱桃小嘴别样动人,妆容靓丽讲究,衣着华美,一看便知非寻常人家小姐。我低头看一看自己的服饰,不免自惭形秽,离开桃花源时所做的青色衣裳,虽非绫罗绸缎,但布质精细优良,裁剪精致,加之体型纤细,固气质斐然,别有韵律。可惜数月过去,除卿乔、阿姨所赠两套服饰,未添任何新衣,青衣已褪色陈旧,起一层棉毛,对比之下唏嘘不已。鸿缨将饰纹镀金宝剑搁于桌案,端坐于桌前,优雅的品茶。

慕玘询问:“蓦秋小姐现住何处?听口音不像长安人,祖籍何方?”

“现住教坊,祖籍江南,来长安只为学本事、见市面而已。”

“教坊?哪一教坊?难不成是作歌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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