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妇道人家,怎可与外客相见,还是回避吧!”
喜鹊微微一笑,“哪里的话,夫人堂堂正室,家宴大事怎可回避,此番盛况怎可无夫人祝兴?”
母亲莞尔一笑,“瞧这丫头的小嘴,越发能说会道!想是我悉心调教的乐伶令众人见笑了!”
“可不是嘛,夫人精通音律、调教有方,众人都望有幸一睹您的芳容!”
大家乐作一团,前俯后仰,母亲脸上绯云霞色,喜不自胜。
此时,窗外烟火齐放,一朵朵璀璨的烟花绽放夜空,与檐下的红灯笼交相辉映,母亲将我和姐姐拉入怀中,说:“我去去就来,如嫣,记得看好幽兰,别让她乱跑、乱吃东西。”
母亲在漫天绚丽的烟火中轻移莲步而出,赶往福寿堂招待贵客。
父亲为人好客,每逢佳节,府中常高朋满座,或比武论剑,或吟诗诵词,间或饮酒作乐,滔天盛况,如日中天。
深夜,热闹一日的张府终恢复平静。
我捅捅姐姐,“娘亲今天令乐伶跳的《婆罗门曲舞》,你会跳么?”
姐姐稍有兴致地答,“怎么,你也想学?”
怎的,我还没说呢,她就知道了我的心事!她放下檀木梳子,抚着万千青丝,“再过几天我就要学《婆罗门曲舞》中最重要的几个舞步,你若喜欢,可以来学!”
我拔下发上的玉簪,定定地回答,“这个自然!”而后熄灭蜡烛,爬上床进入了梦乡。
难得平静,为准备中秋佳宴,府里上上下下忙活了近半月,即使深夜,也有忙碌的声响。
娘亲常规劝爹爹,朝中鱼龙混杂,即使严加提防也难逃小人明里一把火,暗里一把刀,更何况父亲这般胸无城府,轻而无备。
爹爹却不以为然,他行得正、坐得直,不怕旁人使绊子。若惨遭小人诬告,陛下自有定夺,文武百官也不会袖手旁观!
娘便哀叹:“人心隔肚皮,在朝中为官可不比战场杀敌——敌我分明,若打了胜仗,众人便嫉妒你的战功,若吃了败仗,众人便冷眼讽刺,凭你这股马虎性子,早晚得吃苦头!”
“我堂堂七尺男儿,怎可苟且偷生,你个妇道人家哪懂!”
娘见劝告无果,只得撇撇嘴休手。
皓月当空,依依妇人,独自徘徊窗前,对着明月祈祷,“愿老天保佑我张氏一族平安长寿。”
幽静斋外,萤火虫星星点点,蟋蟀一唱一和,此起彼伏。
梦境中,正值百花争奇斗艳之时,一只绚丽的大蝴蝶飞入眼前,我撒开母亲的纤纤玉手,撅起小屁股去扑蝶,欢快地忘乎所以,一味金铃儿似的咯咯笑着追着,忽然间,原本的彩蝶变成一条毒蛇,吐着火红的信子向我逼来。
我慌了,呼哧呼哧往回跑,可母亲不见了,满地的乱花碎瓣,砸烂的碎片扎破了我的脚丫,枝头上几片花瓣孤零零挂着,狂风呼啸而来,卷起满地碎花败瓷……
猛然睁开眼睛,窗外依有虫鸣,原来,是噩梦,幸好只是虚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