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霞光万丈,我们跑到高处,望太阳一点一点从山后钻出来,直至形成一轮圆日。不知不觉走了那么久,天都亮了,该回去睡了。
墙外,悠悠响着圆润的歌声,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
不知谁在外头练嗓子,我眯眼躺在床上,淡淡睡下。醒来时,已是午后,我草草漱口,赶去拜谢倚翠姐姐。
“姐姐数次搭救,妹妹感激不尽。妹妹斗胆在佛堂为您燃灯供佛,祈求福禄双修,福慧增上。姐姐若不嫌弃,妹妹愿与您义结金兰,今后同甘共苦,互相提携!”
“快起来!”她将我扶起,从容不迫,“昨晚的事,你不用怕,刚刚,阿姨专程叫我过去,商议此事。你们两个的诗,从那句‘吹得樱花遍地冷’便可瞧出端倪,加上许雯丽的母亲韩婆子一向张扬,人前人后总夸赞自己女儿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而许雯丽呢,也总以才情自居,她若写过那么多诗,岂会一首没诵过?这可不像她的风格!”顿了顿,她又说:“我天天批改你们的习作,每人的水平我一清二楚,所以,阿姨才宣我过去商议!其实,早在楚妍姑姑爆发红叶题诗之前,许雯丽就曾拿着一首《大漠孤烟任风吹》来请我参阅,与你们七人合作的那首《寂寞宫花春亦冷》一模一样!窃取他人智慧果实,她已不是第一次了!”
如此……倚翠姐姐天天批改我们的随堂习作,自然清楚我们的底。只苦了某些人,用心良苦却没得逞,反招致怀疑!不过说来也怪,好好的一本诗集,怎会不翼而飞呢?
“你仔细想想,哪些人去过你的寝室,哪些人接触过你的书桌,尤其是那几个被你视作姐妹的人!”
曾被我视作姐妹的人……那可多了!
初入坊时,只要有人对我笑笑,唤我声妹妹,我就将其请入清雅阁,好茶好水的款待。后来与许雯丽等组成七姐妹,更是日夜在清雅阁玩闹,现在一个个去想,可难了!
“不管是谁,肯定与许雯丽有关。说不定,正是她窃走的,若是别人,为什么不自己用,偏偏拿去给她用?”倚翠姐姐明目达聪,一语道破。
未几,吟环和海沁也来了,雅静的烟萝亭,一时莺声燕语。
“瞧她文文静静的,却与那个刘炀禾,是一路货色,虚伪至极!”海沁叹。
听她们分析,我突然生出丝丝忧愁,阿姨虽不再怀疑,但坊中人多口杂,必将此事越传越难听,到时候,我与许雯丽,终将反目成仇!
“难道您还想与之做姐妹?您吃的亏还少吗?”吟环掷下团扇,见善若惊,海沁更觉得不可思议,“即使您不计前嫌与之来往,人家也未必肯,人家从前瞧不起咱们是乡下丫头,现在闹出此事,就更痛恨你了!”
我兀自发呆,泪眼迷蒙,其实我不想闹成这样,真的不想!
“妹妹!”情珂珊珊而来,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人心隔肚皮,即使你不加害于人,也保不齐有人加害于你。许雯丽心机之深,非你可匹敌。其实早在唐雯晶认罪之时,我就怀疑,她背后另有高人指点。想她不过是一介泼妇,怎会用阴毒之法置人于死地?她的背后,一定有人操纵,如今许雯丽胆敢偷天换日,将你贬为窃贼,其实是变相承认自己的机心。”
对!唐雯晶一介莽夫,要害人,也是破口大骂,或者如她而言,找几个人弄死我!以为用最恶毒的语言、拳打脚踢就能泄心头之恨,却不知最狠毒的,是身败名裂,生不如死!她就如一只提线的木偶,乐此不疲的哗众取宠,为人利用。最后线断了,她的价值也就没了。
不害人便不会反遭其害,若不寻衅滋事,必不会有此结局,我郑重的告诉自己,以后不要再为他人失德而折磨自己,你不仁,我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