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只觉得四处静悄悄的。人都去哪儿了?窗下,几个小丫头经过,我唤住她们,“你们这是去哪儿?”
她们笑嘻嘻的答道:“当然是去青蓝殿!今天所有的候选人都要参加新一届神都七艳选拔大赛,全教坊的人都去了,柳小姐不去么?”
“我……偶感风寒,不太想去!”我目送她们走远,望着青蓝殿呆呆出神。今年的选拔大赛,共设诗书棋画、歌舞器乐八项,参选盛况,空前绝后。
我不想去凑热闹么?说是不想,倒不如说不敢。
去了之后,刘炀禾定会要挟相助,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如何瞒天过海?如若她被淘汰,又会将所有责任推于我,其实这八项比试之中,唯有一样绘画是她稍擅长的,其余七项,皆是皮毛。迄今为止,她还在背《诗经》,且只背到《国风》一册,十岁小孩都倒背如流的诗,换成她,仍会卡壳,要人提醒才能背完。
所以不如有多远躲多远,免得一会她出丑,迁怒于我。
院外,又有一人影闪过,却徘徊许久,不见离开。是纤迢!她来做什么?虽然我与青蓝殿不睦,却不希望她牵扯其中,她秉性单纯,胸无城府,只是易受人唆摆。
我下楼邀她进门,她稚嫩的小脸满布愁云,憋了半晌,才终开口:“柳姐姐,你与郑林溪,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们若有私情,不必再瞒我,若无私情,也请你给个交代,别再让我当糊涂鬼!”
原来这小姑娘心心念念的,是林溪。林溪一表人才,谦卑有礼,最受女孩追捧了。只是纤迢在追捧之外,又多一分情。
古来多少人,都败在一个情字上,我不想眼睁睁见她为情所困,故安慰道:“你想多了。郑林溪为人,不论高低贵贱,一视同仁。他不与你深交,是坊规使然,若这个也亲近,那个也深交,岂非游戏花间的浪子?阿姨会容忍这种人么?我与他,也不过是略微投缘。你若用功读书,自然也能与之成为知己!”
“是么?”纤迢眸中含疑,“倚翠姐姐同样才华横溢,为何不见郑林溪与她走近?”
“倚翠姐姐身居高位,焉能将一个寒门书生放在眼里?何况她年纪长、见识多,不像我们,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搁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
纤迢若有所思,似被说服,其实教坊最忌私相授受,谁敢与人暗生情愫?即便有,也要克制,免得陷入贪嗔痴,蹉跎一生。
送走她,我口干舌燥,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肺腑之言,累极了!只愿她从此醒悟,不再胡思乱想……
日渐晌午,青蓝殿锣鼓犹昂,我一时技痒,便做了几道小菜,静等阶簪归来。到了饭点,俩小妮子回来了,一见桌上的菜,惊呼海螺姑娘来过了!
不等我们开饭,即有人阴阳怪气的说:“老远就闻到香味了,没想到还是柳氏的祖传秘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