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唤我“小公子”,我才蓦地反应过来,今日为了方便,我是作的少年装扮。
大伙儿的目光悉数向我投来,探寻的,疑惑的,艳羡的,惊奇的……而那跪在地上的女子也猛然抬起头,一双盛满泪水的眸子,哀求又充满希冀地望着我。
我跑了。
是的,落荒而逃。
我并不想做谁的救世主,如果可以,我希望有个人能来拯救我。
***
“你听说了吗!老爷今早已让高管家回老家休养了!”
“真的假的,高管家可是姜府的老人啦。”
“是真的!老爷此次出海,带回一位江谙先生,道是府中贵客,日后的姜府就皆由先生来掌管啦。”
“据说啊,这位江谙先生,长的那是一个绝色哇!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竟是完全不输老爷当年的风采……”
我竖着耳朵蹲在草丛后面,待两个丫鬟的讨论声逐渐远去,想站起来,却差点一头栽进草里。
腿麻了……
一瘸一拐地走在回桑苑的偏僻小径上,我的脑海中,不停地回想着适才听到的那些话。
清苑是离父亲居住的主院最近的院落,自打娘亲跟随父亲定居凉川以来,便一直住在那里了,而我也是在清苑出生,在清苑长大。
原以为父亲此次如此急着将我们母女赶出清苑,是又有了新欢,是要给我再添个“四娘”。不曾想到,客人竟是一位先生……
脑中突然闪过一个诡异的想法,方才那丫鬟说道,先生姿容绝色……难不成,父亲竟已发展出龙阳之好?!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狠狠地甩了甩脑袋,我迅速地将这荒唐之想抛去,加快了脚步。
待我换上平常衣物,走到偏院,准备让锦葵去煎药时,却听到娘亲的屋里传来交谈声和她隐忍的咳嗽声。
“姐姐呀,不是妹妹故意要将你安排到这偏僻的桑苑,”二夫人的声音娇柔中透着几分委屈,“我权衡许多,这姜府中,暂时是找不着其他合适的居所了。”
“妹妹说的哪里话,”我看见娘亲的脸色苍白,眉头紧蹙,嘴角却要勉强牵起一抹笑,“我这身子不争气,这么多年,后院事务皆由妹妹费心打理……”
“见过二娘!”就在这时,我忽然地踏入屋内,打断了她们的虚与委蛇,打破了这状似和谐实则诡异的气氛。
二夫人抬起头睨了我一眼,似笑非笑道:“愚丫头来的可真巧。”
说着,她终于从娘亲的床铺上站了起来,懒懒地说道:“也罢,我便不打扰你们母女二人了。”
她走到门口,忽地又回过头来,露出一抹透着浓浓优越感的——胜利者的微笑:“这桑苑啊,你们住久了,自会习惯的。”
我悄悄翻了个白眼,默不吭声。
我知道,她是身份尊贵的郡主,这么多年,尽管父亲对娘亲这个大夫人不闻不问,不管不顾,任由她和她的女儿对我们母女各种嘲弄,欺凌,甚至疯狂地克扣我们院中的吃穿用度。
尽管府中后院的各项杂事,皆由她随意处置。
可她还是不甘心。
因为这么多年,我的娘亲仍然是姜府大夫人,父亲明媒正娶的妻。
她终是妾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