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书呆子,什么风雅不风雅,”我一把将他拉到了当铺僻静的后院中,看着他此刻惊愕地盯着我拉扯他衣袖的手,一副受惊的兔子模样,好笑地道,“是我家先生有事要问你。”
先生走到我的身旁,不动声色地将我拉到了他的身后,神情凝重地对萧杉问道:“你可记得,那日,令尊饮下的雨笙酒,是从何而来?”
萧杉目光微诧,继而静下心神,仔细思忖起来。
先生循循道:“这雨笙酒,乃自北珩引进而来,可强身益气,滋补非常,却是十分的昂贵......”
我的心中咯噔一响,先生虽未点破,其言下之意却让人瞬间了然,萧杉的家境虽不说落魄惨淡,其父,倒也绝不会是奢侈阔绰之人,若非有人蓄意为之......
“父亲在那些日子时常发热,口渴,心烦,失眠......当日,似是去望春堂看过了大夫,”萧杉凝望着空气中的一个点,怔怔道,“父亲归来时,便一直夸那大夫心善,豪爽,那酒,许是大夫给他......”
“不好!”先生目光一凌,眉宇间寒光闪过,沉声道,“去望春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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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吧!咱们大夫在好几日前便已不知所踪,我再拾掇拾掇,便也要走了!”药童匆匆忙忙地打理着桌子上的药渣,满面愁容地下着逐客令,嘴里念念有词,“我看啊,这望春堂,眼看着,是要倒闭了!”
看样子,是已来晚了?!
我不安地望向先生,只见他仍是缓缓地迈入了堂中,目光沉静地打量着那些已落了许多灰尘的药柜。
“哎你这人,在翻什么呀!”药童眼看着先生将药柜角落里的一排屉子尽数打开,却碍于他高大的身形与此刻散发出的泠然的气场,不敢上前阻拦,只得拍着大腿无奈道,“我说这位客官,我都说的很清楚了,这大夫不见了,望春堂要倒闭了,您还在这儿找什么呐?!”
“不对。”先生从药柜中站起身来,眉头紧蹙,转身便飞快地朝大堂后的院子中大步走去。
我与谢公子,萧杉,面面相觑之后,看着先生逐渐远去的背影,毫不迟疑地跟了过去。
“哎!你们!你们站住!”药童一边喊着,一路小跑着跟在我们的身后,哭丧着脸碎碎念道,“哎哟,我都要走了,怎么还遇上你们这些活菩萨!”
穿过一片长廊,我们来到了望春堂的深处,比起外面的热闹,这里明显幽静了许多,地上铺满了或高或低的杂草,平白生出几许凄凉,而四周是一些老旧的库房,木门皆是裂迹斑斑,紧紧关闭着。
空气十分的沉闷,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古怪气味。
心头的不安愈发浓烈,就连那一直聒噪的药童,在此刻,似乎也感到了有什么不对劲,顿时噤若寒蝉。
“先生!”谢公子忽然面色凝重地上前一步,与先生比肩而立。
先生略一颔首,目光凛然地扫视着这些屋子,在落到角落那朱红色大门的杂物间时,忽然停住,毅然大步走去,三下两下便强行将门推了开来——
只见那地上,腐虫群绕中,骇然躺着已死去多时的大夫,双眼眦得老大,满是血丝,胸口处,俨然插着一把血淋淋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