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雪静默了半晌，忽然道：“你对此事反应这么大，莫不是因为心中已有喜爱之人了？”

我愣了愣，被她这么一问，竟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我啜了一口酒，讪讪道：“才没有呢！你，你别瞎猜。”

她直直地望着我，眸中暗潮涌动，深邃异常。这样的目光像一把锋利的刀刃，毫不留情地剥开我的表皮，一层一层，映射到我的内心深处，让我无处遁形。我撇开脸，有些不自在地道：“绯雪，你今天，怎么突然这么正经？”

“小止儿，看着我。”她蓦地出声，使我面对着她。

她一字一顿，无比郑重地道：“不要爱上他。”

见我怔怔地望着她，有些迷茫的样子，她顿了顿，将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深刻，目光灼热。

“不要，爱上他。”

……

我觉得自己有些失魂落魄。

回府的时候，天色早已暗了下来。我走在路上，脑子里仍在不停地回荡着绯雪告诫我的那句话。

不要爱上他……

这个“他”是谁，她没有说，我也没有问。

反正不会是那位南公子。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中，我竟又来到了清苑。天气微寒，屋内门窗紧闭，透过稀疏的枝叶，依稀可见里面朦胧的烛火。那橙红色的光晕，摇晃着，跳跃着，我看在眼里，心中却豁然敞亮了起来。

有先生在的地方，一切都是美好的。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抬头望了望天，翻身一跃，便落到了主屋的屋顶之上。

在这里，我曾不小心喝了个烂醉，还对先生疯言疯语，糗到不行，以至于事后每每想起，都忍不住捶胸顿足，懊悔不已……现在想来，倒还觉得有几分好笑。

忽然，伴随着窗户的开启之声，先生含笑的嗓音从里面传来。

“小愚？”

我心中一喜，飞快地扒拉着屋檐，俯下身去，以一种十分危险的姿势倒挂在窗前，笑眯眯地道：“先生！你看我，看我，厉不厉害？”

“小愚，别闹。”先生的目光温柔无比，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淡淡道，“快下来。”

“放心吧，我功夫好着呢！”我抽出一只手拍了拍胸脯，得意洋洋地眨巴着眼睛。

先生轻笑道：“你这样，不累么？”

“不累呀，一点儿也不累！”我咧嘴一笑，愈发大胆地朝窗边挪了挪，保持着倒立的姿势不变，嘴里却仍侃侃而谈，“先生，今晚的月色很美，你快上来和我一起赏月吧！咦，有没有酒呀？你，你别那样看着我，我保证，这回，下回，下下回，我一定不会再喝醉了！其实我酒量很……哎哟！”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我得意忘形之时，手上毫无征兆地一滑，下一瞬，便已在屋外的草丛里摔了个四仰八叉，哀嚎连连。

我灰溜溜地打开门，发现先生已备好药膏，在那儿等着我了。我缩着脖子走过去，乖巧地在他的面前坐下，撩起袖子，露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我有些嫌弃地看着自己的手臂，上面杂七杂八地分布着各种伤痕，大大小小，或深或浅，或新或旧。真是一点儿也不美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