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父亲不语,先生目光炯炯地道:“让我们推翻方才的故事,重新开始。”
“从前,在一座王宫里,有一对孪生姐妹,虽样貌完全相同,性格却迥然相异……”
二夫人蓦地抬起头,冷笑道:“先生莫不是糊涂了?这是要将方才的故事重述一遍不成?”
先生淡淡道:“二夫人不必着急,糊涂与否,一听便知。”
望着他如往常一般含笑的面容,精致俊逸的五官,我忽然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害怕,仿佛在那出尘的身影背后,正潜藏着一只面目狰狞的魔鬼。是的,魔鬼。
我有一种预感,他接下来要说的那个故事,将会使我的人生天翻地覆,将那些陈年的伤疤狠狠撕裂,露出深埋在岁月里那些人,那些事的真正面目。
“性子活泼的妹妹,与一位战功赫赫的少年将军坠入爱河,二人郎情妾意,最终步入婚礼,并行洞房。”
“然而新婚次日,少年突然在家中晕倒,妹妹赶忙请来神医,诊治过后,得知有人对少年下了一种蛊,一种源自西北漠渊苗疆之地的情蛊。此蛊凶恶万分,中蛊初期毫无症状,可最多半年之后,便会吸尽人体内的精气,使之暴毙而亡。妹妹吓坏了,慌忙追问解毒之法,神医告诉她,少年体内的乃是母蛊,欲解此毒,须由一人服下其对应的子蛊,前提是,此人必须常伴少年左右,每月以心头血喂之,以保持母蛊与子蛊之间的联系。”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条件,也是这情蛊的独特之处,便是种入母蛊之人,绝不可对子蛊的携带者动情!因为一旦动情,便会激起体内蛊虫的感应,引发反噬,之前所做一切,便也功亏一篑。”
父亲蓦地瞪大了眼,手握成拳,微微颤抖着。
先生笑了笑,目光却清凉如雪,毫无温度。他直视着父亲的双眼道:“你应该也猜到了,妹妹如此爱这个少年,定然不会任他死去。于是她苦苦哀求神医,终于,在神医千里迢迢寻来了子蛊之后,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可她不能将这一切告诉少年,因为神医早就清楚地告知过她,子蛊的毒素丝毫不亚于母蛊,虽不会使人短期毙命,却仍会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之中,蚕食着她的身体,她的心脉。她将变得无比的虚弱。至于能够存活多久,便全凭她个人的意志,有多坚定。”
“后来,她便想出了个法子,联合自己的姐姐一起,假死欺骗了少年。”先生忽然笑了笑,漫不经意地道,“具体方法,姜兄大可参考我方才所述那个编造的故事。”
父亲整个人猛地一颤,他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不敢置信地瞪着先生,眼中已有血丝浮动。十五年里,我第一次见到父亲如此的失态。
先生步步逼近,字字清晰地道:“再后来,她伪装成自己的姐姐,再次嫁给了他。为了不被少年发现,她让自己变得像姐姐那般沉静,稳重。她不爱笑了,也不闹了,她甚至不敢靠近那个少年,只能在角落里默默地守护着他,为他祈祷,每月为他煲一锅汤,并在其中悄悄地滴入自己的心头血。”
“可是少年是怎么对她的呢?”
此话一出,父亲痛苦地抓了一把头发,咬牙道:“别说了!”